虽然阳虎不招人待见,但如果他现在倒台,那么就再没有人能够牵制三桓了。
只有阳虎执政时,夫子在鲁国的地位才能稳固。
而一旦三桓重掌国政,以夫子的主张和才能,必然会遭到罢黜。
因为在三桓眼中,维护公室利益,就是从他们嘴里夺食。
阳虎还在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借着仁义道德幌子与夫子站在同一阵线。
但阳虎一走,三桓就会立刻走到夫子的对立面。
另一条时间线上,孔子因为隳三都而遭到三桓排挤,最终只能带上学生们周游列国,究其根本,就是这个原因。
所以,在宰予看来,与其帮三桓做事,还不如在阳虎的手下‘虎口谋食’呢。
他这边正思索着,却听见子贡开口问他。
子贡颇有些纠结的说道:“子我。咱们俩这次随军出征,到底是真打,还是假打呢?
真打的话,如果胜了,名声大半要归之于阳虎。
可如果假打的话,如果败了,那岂不是成了愧对江山社稷的罪人了吗?”
宰予对他疑问的回答也很简单。
“当然是真打了!我听说,吃了别人的俸禄,就要为别人尽忠行事。
我们如今领着国家的俸禄,在这危难之际,又怎么能因为一点小小的个人恩怨而抛弃国家的托付呢?”
说话的功夫,宰予已经走到了箱子面前,开始为自己挑选合适的甲胄了。
一边挑,还一边说道:“再说了,咱们天天练习君子六艺,学习驾车、射箭,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在战场上施展出来吗?
你从前一直和我夸耀着自己有多么勇猛,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反而变得畏畏缩缩的了呢?”
子贡闻言瞪眼道:“谁说我畏惧了,我那不是怕成就了阳虎的盛名吗?”
二人正说着话呢,忽然听见门外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只见一个膀大腰圆、面貌肃穆庄重的汉子走了进来,他环视左右,忽然开口问道。
“我方才听人说阳子在此,怎么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宰予笑着回道:“您真是不凑巧,阳子刚刚出去了没多久。不知道您找他有什么事啊?
如果不急的话,回头我遇见阳子可以帮您转达。”
“我?”
汉子握着腰间的佩剑,道:“我当然是来向他请战的了!我听费邑的公山不狃说,阳子打算进攻莒国,所以特地来向他准许我随军出征。”
宰予上下扫量了这人一眼:“您想要随军出征还需要阳子点头吗?您这么雄壮的身躯,只要愿意战斗,去了哪里不都有人要吗?”
谁知那汉子听了这话,居然微微沉默,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没有给宰予留下任何答复。
宰予被他这一出搞得莫名其妙的,忍不住骂了句:“什么人啊这是?”
这时,刚才守候在门外的展侨走了进来。
他说道:“您不必和他置气,那个人迟早会死于非命。”
宰予越听越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刚刚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展侨惊讶道:“宰子您不知道吗?刚刚那个人,就是曾经与虎搏斗的卞庄子啊!”
子贡问道:“可卞庄子难道不是勇武之人吗?为什么打仗不带上呢?”
展侨尴尬的回道:“按理说,君子不应该在背后议论他人。不过您既然想听,那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诉您吧。
卞庄子虽然勇武过人,但却并不懂得指挥军队。
他早年带领军队三次作战,三次都没能取得成功。
而作为勇士出战时,他冲锋陷阵竟然常常犹豫不决,接管的城邑也鲜有成功者。
因此,国君讨厌他,卿大夫们瞧不起他,国人们也对他的行为倍感厌倦。
大家都觉得卞庄子不过是个欺名盗世之徒罢了。
能力如此不堪、又不懂礼数的人,您和他生气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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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自《宰予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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