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郊外,鲁国使团的马车摇摇晃晃的行驶着。
宰予与子贡共乘一车,连日的颠簸旅行令他们疲惫不已,因此二人都靠在车上闭目养神。
但合眼睡了一会儿,子贡突然从梦中惊醒。
他先是回忆了一番梦境,随后长叹连连。
他伸手将熟睡的宰予摇醒:“子我!子我!你别睡了!”
宰予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他原本正在梦里看书看得正爽呢,突然被子贡弄醒,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这里是现实还是梦境。
“嗯……怎么了?”
子贡气馁道:“你之前告诉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你能梦到太公,是因为你每天都在向往太公的德行。
夫子能梦见周公,是因为他日日都在向往周公的教化。
但我最近天天都在思念管夷吾的经世之术,怎么就是梦不到他呢?”
宰予心说你要能梦见那就有鬼了,但他嘴上却依然念念有词的。
“你梦不见,说明你的心思还不够澄澈,意志还不够坚定。
你看你一口一个管夷吾,这是想要向他求学的态度吗?
你这就是既眼馋人家的经世之术,又不愿意承认人家的德行,下贱!”
子贡一寻思,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拜师尚且要送拜师礼表达坚定的求学之心,想要梦见别人,又怎么能鄙夷他的德行呢?
“你说得对。”子贡两眼一闭道:“我现在再试试。”
“算了,还是别试了。”
“为什么?”
宰予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指着前方不远处的曲阜城门道。
“就快到曲阜了,要是一会儿让夫子撞见你大白天睡觉,你说你冤不冤呐?”
语罢,宰予从袖子里抽出两本书,一本丢给了子贡,一本留给自己。
“来,读书。”
子贡拿起书随意翻了几页,顿时惊为天人。
“这是什么东西?”
宰予搓了搓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刚睡醒的模样。
“《周髀算经》。你之前不是觉得夫子教的数科内容你都已经学会了吗?我来给你稍微加点难度。”
“这本书你从哪里搞来的?”
宰予刚张开嘴,子贡便与他一齐异口同声的答道:“太公教的!”
子贡自问自答完了,还一肚子火气的抱怨了两句。
“你小子真是好运气!也不知道太公看上你哪一点了,真就什么书都教给你啊!
我每天这么用心的学习,太公怎么就不托梦给我呢?”
宰予也不管他的牢骚,而是自顾自的捧起书,一边翻页一边道。
“唉呀……一个人的命运,个人奋斗的固然重要,但有时候也要看历史的进程。
也许太公觉得,我就是那个能推动进程的人吧。”
两人斗着嘴,没一会儿,马车便行驶到了曲阜城内。
孟孙何忌作为主使,还特意嘱咐使团的御者们绕了一段路,让宰予和子贡在孔子的学社前下车。
二人下了车,朝着孟孙何忌俯身拱手拜谢,直到使团的车辆离开视线方才起身。
随后,他们转身走入学社大门,刚进门便看见有个满脸苦涩的怨种坐在木阶上发愣。
那正是孔鲤。
子贡问道:“伯鱼,你又怎么了?”
孔鲤一抬头,顿时换了副开心的笑脸:“子我,子贡!你们从晋国回来了?
你们俩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我好想你们啊!”
宰予竖起手掌将想要扑上来的伯鱼隔开:“你还是别想我们了,你小子想我们,那一准没什么好事。看你这样子,最近又被夫子骂了?”
孔鲤听了这话,顿时又变了副苦瓜脸:“其实前阵子倒还好,那时候父亲忙着夏至的各项典礼祭祀,还要熟悉小宗伯的各项职责,所以也没空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