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又是震惊又是茫然,眼前这个姚欣还是以往那个怯弱的七弟?
“混账!”嫡子姚望生勃然大怒,戟指姚欣喝道:“好一个恶人先告状,你这个无用的废物,分明是你先挑衅滋事,暗算于我,我的奴才可以给我作证。”
“好一个恬不知耻,你的奴才不给你作证难道还给我作证?”姚欣冷笑。
“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姚望生怒火中烧,他在府上张扬跋扈惯了,何曾有人敢跟他叫板,更何况是“软弱无骨”的姚欣。
云氏眉头一跳,呵斥道:“闭嘴,七儿毕竟是你弟弟,你年长大两岁,连基本的兄友弟恭道理都不懂吗?就算姚欣有错在先,你做哥哥的也需忍让些他。”
姚长辞瞥了云氏一眼,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寒声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不在府中,你就是这样管理府上之事的?云儿断了两条手,姚欣幸亏命大侥幸活下来?”
云氏云若水勉强一笑:“孩子们毕竟年轻气盛,一言不合便起摩擦。这事儿是妾身不好,妾身太心慈手软,待祭祖大典结束后,必定个个重罚。”
“是啊,娘亲昨晚召我到宗祠,说要重罚五十大板,等父亲回来,家谱除名。”姚欣阴阳怪气道。
这回云氏彻底变了颜色,蓦然转身,眸子阴沉如水盯着姚欣。
姚长辞冷不丁的道:“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姚望生支支吾吾道:“那天我只是在花园偶遇玲珑妹子,闲聊几句,七弟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冲我拳脚相加,我这才失手打伤了他。”
姚欣立即道:“闲聊几句需要撕扯衣裳?三哥的闲聊方式可真奇特。”
又是为了那个水族丫头!
姚长辞心中顿时了然,两个儿子为了那个小丫头闹过不少矛盾,云氏更欲将水玲珑送给姚望生做通房,但最终被自己拦了下来。其中有三分是念着水研姬的情分,三分念着当年水族的情分,水玲珑是水族嫡女,尽管家道中落,可做通房的的确确太委屈了她。还有三分是姚欣的激烈反抗,姚长辞想他们表兄妹亲梅竹马感情深厚,再过几年将水玲珑许给姚欣做正室,谁都不委屈谁,他也算还了水族当年的情分。
至于水研姬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压迫,姚长辞心知肚明却不干涉,男人有男人的战场,女人也有女人的战场,他无心更无意插手后院之事,那是女人的战场。水研姬从平妻位置退下来也好,是福不是祸。
姚长辞是非常理性的男人,姚欣小时候聪明伶俐深受他喜爱,可既然他不能习武,那也就不值得家族投入太多精力去培养了。这些年姚欣受到的欺辱他也不闻不问,只要不过分就好。坐到他这个位置,家族的利益永远得摆在第一位。
可今天这些事儿,显然是超过了他所能忍受的极限。当即一挥手,冷冷道:“把二少爷、三少爷、七少爷带到宗祠去。”
云氏脸色一变,低声道:“老爷,祭祖大典在即,不宜行惩戒之事。”
姚长辞神色阴郁,没搭话,不耐烦的皱皱眉,示意身后的亲兵快快动手。云氏还想说什么,见到嫡长子朝自己微微摇头。
六名亲卫把马缰递给同僚,奉命带着三位公子前往宗祠,姚长辞冷哼一声,当先走入府中。中门前二十四名亲卫牵马绕着姚府走了大半圈,才从后门进府。
宗祠。
姚欣三人跪在祖宗灵位下,这一跪便跪到太阳西下,姚欣和姚望生体魄强健,倒也无碍。姚望云伤势未愈,跪了两个时辰后,脸色开始发白,额头沁出豆大汗珠,上半身摇摇欲坠。
最后一缕晚霞也消失在西边,姚长辞踱步来到宗祠,戎装换成了黑袍,头盔换成了发冠,双手负在身后,施施然踏入中堂。他挥退了堂内的亲卫,坐在太师椅上,斜睨三个儿子,冷哼道:“我不要求你们手足情深,一些明里暗里的争强好胜我也懒得管,姚家将来是姚望楼的,你们未来能走到哪一步看你们的造化。但凡事都得把握一个度,做事之前先低头看看脚下,有没有越过那条不能逾越的底线。”
三人低头默不作声,一副悉心受教的样子。
“云儿,你强占七儿例钱,不告自取,错在与你。今日十五大板难逃。”
姚望云张了张嘴,颓然道:“是!”
姚欣暗想,看来父亲怒火已经过去,回过味来了,即便众口铄金,他心里也自有思量,明白必然是姚望云先招惹我,他既知我娘俩受尽委屈,却从不过问,做为一家之主我能理解他,但做为人子,我却无法原谅。
“生儿,你使铜棒殴打七儿,令其遭受重创,险些酿成大祸,二十大板。”
“是!”
“舒儿,”姚长辞眯着眼,顿了顿,冷冷道:“你冲撞嫡子在先,殴打兄长在后,性质恶劣,不重惩无法服众,然明日乃祭祖大典,子孙需完好见祖宗,且先罚你杖责三十,秋后算账。”
“是!”
姚欣心中叹了口气,他终究势单力薄,一番胡搅蛮缠勉强把两人拖下水,可父亲心中仍然偏向姚望云和姚望生。一人杖责十五,一人杖责二十,而他非但杖责三十,日后还要算账。
姚长辞挥挥手:“出去领罚吧。”
三人闻言告退,门口早有亲卫握棍棒候着。
“现在就算你肯将水玲珑给我,我也不会放过你。明日祭祖大典,我会亲自把水玲珑要到手。”姚望生压着嗓子冷笑道。
“先恭贺三弟抱得美人归,来日享尽胯下之福,可莫要忘了为兄。”姚望云装模作样的拱手做揖。
“届时也不会忘了七弟,咱们兄弟之间有福同享,有女人同睡,最好大被同眠,三龙戏凤。”姚望生声音中透着一股子阴冷。
姚欣顿足,回头朝两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随亲卫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