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拢了拢头发,躺在布鲁斯的说:“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正赶着这个时间来的,我哥哥最近有不小的麻烦,他正愁没处躲呢。”
“他怎么了?有什么麻烦能让福音帮的老大都避之不及?”
“就在前几天黑帮火并当中,死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当然,是个白人,在放学路上被一颗子弹打中了,这件事影响很大,如果你看过报纸就应该知道,许多地方都发来了谴责。”
“福音帮并没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我们毕竟是黑手党的一支,并不崇尚天天拿着枪打来打去,但是不凑巧的是,这件事发生在福音帮的地盘上,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把子弹打的这么远……”
“我哥哥倒是不怕本地的黑帮,但是联合调查组很麻烦,他们由几个州的议员组成,背后都有不同的势力,不是给他们几枪就能解决的……”
“所以你哥哥就想躲出去避风头?”
“当然,如果你愿意花点钱帮我哥哥摆平这个麻烦,那布朗家族都会感谢你的。”蒂娜说。
布鲁斯毫不在意她话语里的目的性,他一开始就知道蒂娜就是冲着他来的,毕竟布鲁斯自己的目的也不单纯,这不过是逢场作戏。
“你可考虑清楚,哥谭的市长不是那么好当的。”
蒂娜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说:“你难道不知道吗?哥谭最有名的法尔科内家族的教父,其实就是从芝加哥黑手党分出去的一支,和我们其实是同源,我父亲一直和这位教父有联络,他去世之后,我哥哥还特意去过一趟哥谭,去拜访法尔科内阁下。”
“当然,我也知道,我哥哥不可能光凭这点人情站稳脚跟,不过如果你也站在他那一边,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布鲁斯没说什么,但他觉得这位未来的新市长,可能所要倚仗的最重要的,就是那位教授的疯狂计划。
和这位罗伊的见面,依旧是在哥谭的一个清晨,他是个非常典型的芝加哥黑帮头目,穿着风衣、戴着毡帽、背着一个提琴盒子,里面装的是最著名的芝加哥打字机。
这位新市长非常让席勒满意,因为不过一根烟的功夫,他就充分地领会了席勒想让哥谭黑帮和芝加哥黑帮友好携手、共同发展的意图。
并且他十分认同这里面大有可为的观点。
这位罗伊也是个狠人,芝加哥公屋黑帮猖獗的年代里,愣是凭借黑手党留下的遗产,守住了传统黑帮的领土。
芝加哥的黑帮虽然没有哥谭这么恐怖,但其实更加复杂,因为这里面涉及到传统黑帮和现代黑帮的争执,又涉及到肤色不同的争斗,能从这种复杂形势中杀出来的,当然不会是蠢人。
作为芝加哥的黑帮头目,他肯定不敢想去串联哥谭的黑帮,那和引狼入室没有任何区别,可要是能加入哥谭的黑帮,然后去串联芝加哥黑帮,那他就变成了入室的那头狼。
而且他还名正言顺,法尔科内家族也是黑手党的一支,老教父法尔科内更是最正宗的罗马人,身体里流着意大利的血脉。
什么叫黑手党正统在哥谭?这波啊,这波叫正本清源、认祖归宗。
正因为罗伊很了解黑帮,他才知道这个计划有极大的可能成功。
在这个年代里,联合起来把蛋糕做大的思路还相对比较罕见,大家都是散兵游勇,但是只要这其中的聪明人能够看出这么做能获得的巨大利益,那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联合到一起。
所以罗伊毫无负担地成了一个精神哥谭人,直接快进到芝加哥那个破地方不呆也罢。
一个芝加哥的外地人来哥谭指手画脚,当然会被黑帮们排斥,但是如果这个人是法尔科内教父的教子,那就不一样了。
也有人猜测或许是亲儿子伊文斯令教父觉得无法担当大任,所以罗伊才会来到哥谭,罗伊虽然确实比伊文斯大一些,但也没大多少,还很年轻,是个很好的继承人人选。
这个计划的第一步就取得了比较显著的效果,哥谭第一大黑帮家族和芝加哥第二大黑帮家族联手,效果十分拔群。
他们将码头的货源进行了细分,根据走私品种类的不同和物流运输的远近,重新分配了货船上岸的地点,哥谭控制中的所有码头和福音帮在芝加哥控制的码头联合起来,迅速将手上各自为战、有些混乱的走私线路给理清楚了。
当然,他们也没忘了对外招商,走私这事,基本是各方都有点门路,这时,他们只需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就可以以优惠的政策,同时享有两个城市重要码头的停泊和运输权利,甚至可以在他们中间开辟一条新的物流通道,来加快整个东海岸走私品流通的速度。
这一举措效果是非常显著的,法尔科内手里持续走高的经济报表,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据。
本来,老教父已经到了晚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赶紧把法尔科内家族平稳的交接过去,让他毕生的心血不要被浪费。
但是现在,席勒突然端上了一块大蛋糕,还声称这不过是开胃菜,法尔科内那已经衰退很久的食欲,突然又重新振作起来了。
法尔科内在哥谭已经无敌了太久,但是教父的胃口从来都不小,当看到席勒那有些疯狂的计划的时候,法尔科内突然觉得,他再统治哥谭40年也不是不行。
法尔科内想,如果这份计划中所描绘的那个黑色金字塔能够真的实现,不,只要实现一半,那么或许,整个世界的黑色产业都会迎来一次大洗牌。
这位叱咤风云多年的教父手里的雪茄熄灭了,但重新升腾起的,是他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时所怀有的巨大野心。
站在庄园的落地窗前,他听到哥谭大教堂的钟声又响起了,就像几十年前,他踩着海岸线上的波浪上岸,在这座城市的罪恶之潮中沉浮时一样。
在无数个窥见真相的梦里,法尔科内想起,在每场哥谭阴雨中,挡住大半雨滴的那些乌云,那是教父的前半生。
他想,乌云也是云,正如黑色的金字塔也是金字塔。
他希望自己能活到那天,能看到一座金字塔,在他无比厌恶又深深眷恋的这片土地上拔地而起,直面这蚀骨销魂的雨线。
办公室里,席勒站在窗前,听着回荡在城市上空的沉闷钟声,穿过层层云翳构成的帷幕,飘的越来越远。
现在,这渐薄的浮云即将散去,接下来,哥谭将会直面这一切恶意。
他想,在这里,能对付罪恶的,只有罪恶,能抵御黑暗的,只有更深沉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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