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而且来头不小呢!”田文斌微微冷笑一声,说道:“我如果说出了他潜藏的后台,穆姑娘就更加不会放过他了!”
穆雅婷不禁呆了一下,疑惑道:“田兄是说……”
田文斌道:“穆姑娘也许还不知道王大脑袋真正依靠的后台势力是什么。不过我提起一个人的名字,姑娘你一定认识。”
穆雅婷急忙问道:“此人是谁?”
田文斌干脆道:“仇五。”
“仇……五?”穆雅婷立刻睁大了眼睛道,“田兄说的莫非是四海帮的那个仇……化成?”
田文斌轻轻一点头道:“不错,我想提起的就是此人。”
穆雅婷沉默了好一会,神色很是不善,仇化成这几个字显然已勾起了她强烈的痛恨,因为她那双眼睛透射而出的凌厉锋芒,可以充分证明这一点。又过了好一会,她才有些怀疑地问道:“田兄,你方才的这个消息可靠么?”
田文斌以毋容置疑地语气道:“绝对可靠,不会有半点虚假。因为这消息,我是亲耳听王大脑袋自己说出来的,不过听他的语气,这些买卖应该与四海帮并没有什么瓜葛,我只是听他们话语中多次谈到了仇五这个人!”
穆雅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这就对了,四海帮的帮主佟飞云,已经完全占有了我爹经营多年的两处大型金矿,每年产出的黄金数量巨大,像王大脑袋在青龙关经营的这点小买卖,他根本不屑一顾。至于说仇五这个人与王大脑袋的买卖有牵连,这是非常可能的,也许是仇五这个家伙借助四海帮这杆大旗在外面趁机敛财。”
田文斌点点头道:“穆姑娘的见解很有道理,我们两人的想法可以说是不谋而合。既然这个仇五仇化成在背后为王大脑袋撑腰,要说王大脑袋这里的买卖与四海帮毫无一点关系,这也说不过去,我想最好还是先把他们之间的具体关系摸清楚了,才好下手处置王大脑袋。”
穆雅婷显然因为谈及四海帮和仇化成,再次想起了父亲的含恨而死,云龙山庄被人恃强欺辱,不觉恨从心来,一时难以自己,再加当前病势的折磨,整个人看去显得十分憔悴不堪。
田文斌又提壶为穆雅婷倒一碗水,随即起身告辞道:“穆姑娘身体欠妥,这几日还是先好好歇着吧,有什么事也要等病情好转以后再说!”
穆雅婷看着他,微微苦笑了一下,点头道:“谢谢田兄的关心。我有恙在身,就不送你了。”
田文斌拱手施礼,随即转身离开,身形晃动间,恰如一股轻烟似的飘出窗外,瞬时便没了踪迹。
雪还在继续飞舞着,等落身远处,站在连廊回头远远望去,田文斌凭借超人一等的目力,可以远远看见穆雅婷所在的房间,只见两面纱帘,被寒风吹得飞舞扭摆。
房中的俏丽姑娘正是几年来自己日思夜想的佳人儿,在过去很多日子里,自己虽未能与倾心爱慕的姑娘相见,可是每每想起来,都顿生一丝甜蜜之感,然而此时此刻,虽然两人相距咫尺,还曾深宵对面而坐,剪烛夜谈,却反倒感觉两人生出冷漠疏离之感,仿佛是咫尺变天涯。
人也,时也,命也,造化弄人,何以奈何!田文斌神情伤感地怅望,目光及处纱帘内的一盏孤灯轻轻摇曳着,内心想起佳人的那种满腹惆怅。
正是相思相同亦不同,我思佳人,她思人,哎!相思已付,情难断,何处伤心不伤身!田文斌枯站良久之后,艰难地转身离去,脸带着异常苦涩的笑容,这一刻,他对江云天有种发自内心的深深羡慕。
凭田文斌的过人聪慧和浪迹清场的多年阅历,他一眼就看出,曾经高傲的穆雅婷穆大小姐已深深地爱了江云天,爱的很深也很真。
虽然说江云天在得到穆雅婷的爱之前历尽千辛万苦,受尽各种难言的委屈,可是最终能够赢得穆雅婷这等身手和品貌绝佳的侠女回心转意,却也是大大值得了。
转回过头来看看自己,一心爱慕的人早已心有所属,一时间,他真有种万念俱灰的悲伤感觉。
感情的枷锁,他是注定要背了,出于江湖道义,还有和江云天的兄弟深厚情谊,他不可能就此甩手一走了之,原本看到心人时地火一般热情,早已变作奇寒无比的冰渣。
他硬生生地把它咽到肚子里,想起那扇敞开的楼窗,忖想着窗内的穆雅婷是否也如自己一般的痴想?
他蓦然抬头,目光及处,却意外地看见了通向隔壁赏花阁的那个月亮门,透过门洞看去,高挑的彩灯相互交织出一片桃红光彩。恍惚间,他听见了那种缠绵醉人的丝竹声,足下一顿,随即就情不自禁地穿过月亮门,向里迈了进去。
冷风寒雪里,他来到了那处最能销魂蚀骨的地方-赏花阁,说是赏花阁其实就是烟柳风月之地,以往惯常出入此等场所的田文斌焉能不知。
他虽一向为人很是正派,却最痛恨假道学假正经,在心情失意沮丧的时候,他喜欢去风月场合放松一下,那些投怀送抱的姑娘,固然多是空有色相的庸俗之辈,偶尔也会有那姿色出众的淑雅之人,只是风月之地多是逢场作戏而已,难寻一二知心之人,常常是春风一抱,又平添无限惆怅……
他喜欢混迹风月之地,却厌恶里面那些姑娘们的虚情假意,所以,通常情况下,他涉足风月之地的目的与一般人的旨趣大相径庭,排解愁闷的意念远过于情欲的追求,是以常常见美色而无欲心,只为求得知心一笑,一旦内心愁闷稍稍缓解,他随即起身告辞。
因为奉行这种“冷香惜玉”的准则,再加他俊朗不群的风度,常常成为风月之地的那些姐妹们争宠的对象,生性风流的名声,就是这样逐渐传扬出去的。
今夜,他感到心情尤其地阴郁,满腔堆满愁绪。迎着凄风,顶着乱雪,他突然很想埋首大醉一场。
如果此时此刻,能有个善体人意的清秀姑娘,用她那双纤纤柔荑为自己浅浅斟几杯,将是一种心灵的莫大安慰。然而,赏花阁名虽雅,可是格局布置一味讲究金碧辉煌,实在俗气地厉害,这大大地破坏了他心里渴望的那种雅致情调。
远处似有车轮轧地声响,不一会,一辆马车穿过夜色奔驰而来,飞滚的车轮溅起了大片泥浆,如非田文斌身手敏捷,闪身快,只怕会溅满一身。车把式长鞭一甩。在空中耍了个花梢,马车突地止住前进,两个随从麻利地跳下车来,恭敬地拉开了黑漆的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