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下说的是如果。倘若那县官并非酒肉饭桶,他将这少年之死与张宝财之死联想到一起。
随后层层上报,如今璃州内与王爷不合的王朝大吏尚有人在,万一又走漏了风声。
圣上身边的那帮鹰犬,他们的鼻子有多灵,他们的牙齿有多锋利,王爷你早已经见识过了。”
云巍娓娓而道。
“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
李殊贤眉头越发拧紧。
“如果、倘若、万一……王爷沾染上一丝可就是万劫不复。”
云巍说出了李殊贤最担心之事。
只见他一拍扶手,虎头烙金打造的坚固扶手被瞬间拍塌。
李殊贤指着云巍,怒言道:“云巍,你要记住,这一切都是你的失误!”
“王爷,在下自然知罪,遂愿竭命弥补。”
云巍一表忠心。
李殊贤怒目视之,随后缓缓眯起眼。
“说吧,你要如何弥补。”
云巍站起身,以手比划道:“在下观察过那石岗县地形,三面环山,一面靠溪,距离其它县城足有六七十里,乃是一处天然绝地。”
“继续说。”
“县户不过数百,人口不过千余,以在下六品的武道品阶,一人便可将此地肃清。”
云巍一脸平静,可他言语间却满是腥风血雨。
“你要屠城?”
李殊贤心头一震。
“并非屠城,而是天灾。下次暴雨之时,一处山峰将会倒塌,掩埋这个山脚下的县城。”
云巍说道,寥寥几字便钦定了石岗县的未来。
“当真要做到如此?”
李殊贤甚是犹豫。
“王爷,这是万无一失的手段,而且在下会承担一切因果,无论如何都牵扯不到王爷。”
云巍再三保证。
李殊贤沉默不语,虽然有云巍的保证,但此事仍让他感到无比挣扎。
一人之诺换千人之命,三岁小孩来都知道绝不能换。
“王爷,此事万分火急,当断则断。”
云巍催促道。
“你给我闭嘴——”
李殊贤再次拍向扶手,这次那坚固扶手直接化为了齑粉。
“王爷,在下只是您的刀俎,一切生杀予夺全然听命于您。”
云巍抬头注视着端阳王,昏暗的大厅内青灯忽明忽灭,王座上之人身影斑驳。
“万人之上,千人何足挂齿?”
李殊贤悠悠道。
云巍眼中的期待变为满脸欣喜。
“王爷,在下遵命。”
云巍躬身行礼,王府大殿内的画面定格在了这一刻。
就像李殊贤无比了解云巍,云巍何尝不知道端阳王多疑的性子。
他会抹除一切潜在的威胁,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真是一个追求极致完美的偏执王爷啊。
但也多亏了他多疑偏执的性子,侥幸躲过了五年前的御药案,只是从偏执王爷变成了赋闲王爷。
相识二十载,云巍一直以来可谓忠心耿耿,而且今后他也会无怨无悔。
因为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侍奉这样一位王爷更令他身心愉悦的了。
尽管他自己也清楚,端阳王的多疑最后也会将他吞噬。
等待那一刻的到来,他一定要好好看着李殊贤的脸庞。
看看他是什么表情,是否还像此时这般纠结、脆弱、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