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肃观听着场中的声音。

微微一笑，也不解释，继续说道：“再次见面时，当年的那个卑鄙无耻的乞儿，已然换了一身装束。还调侃轩辕紫衣道：姑凉，你怎的又胖了？”

“轩辕紫衣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当日的小乞儿，如今已是未来凉王的继承人，身边有威震天下的凤字营和老剑神守护，她想报仇，比登天还难。”

“要说这轩辕紫衣，也不是凡俗之辈。”

“被柿子称为，世间女子，只有她最像自己。”

“后来成为大雪坪之主，黎阳武林盟主，胭脂评前五，差陆地神仙一线，为保柿子愿意舍命阻击王老怪，此为后话，日后再提。”

杨肃观缓缓讲述着。

“气走轩辕紫衣之后。”

“又有一位书生踏歌而来，正是轩辕青锋的父亲，轩辕净诚。”

“一见许风年，他就长揖不起，说要替天下寒士感谢凉王踏破春秋，碾碎门阀，世间出身穷苦的读书人才有了出头之日。”

“许风年不喜他这文绉绉的样子，问他所来何事。”

“轩辕净诚答道，愿联合世子之力，打扫徽山大雪坪。”

“他看重的，是柿子背后，能让整个江湖战栗的三十万铁骑。”

“这轩辕净诚，曾是轩辕家资质最卓绝的子弟，因为抓阄时，抓到一本春秋，从此便摒弃武道，专读诗书。”

“即便出身武学世家，有一位天象境的爷爷，可他依然要走一条文治天下的路，成为名垂千古的治世名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他人生的转折，便从娶了一位不爱自己的女子开始。”

“那女子被一位模样与柿子九分相似的‘男子’所负，这才赌气嫁给他，但嫁人之后，她还是时刻将曾经恋人的画像挂在墙，日夜思念，对轩辕净诚没有半点理睬。”

“在这之后，族人骂女子为破鞋，骂他为缩头乌龟。就连他爷爷轩辕大盘也彻底放弃他，转而培养其他子弟。”

“可这一切，在轩辕净诚眼中都不值得在意，他想要的不过是春秋大义，和身边女子的陪伴。”

“但他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轩辕家的恶，当他不再被当作培养人来对待，他的妻子，在为他生下女儿后，竟然被轩辕大盘选作双羞的炉鼎，日夜欢好。”

“但轩辕净诚没有愤怒，像往常一样读着自己的圣贤书。”

“听到这里，柿子指着轩辕净诚怒骂，你这懦夫，连这也忍得下去？！”

“至此，轩辕净诚才道出真相。”

“在女儿成长的二十年里，他学尽徽山功法，只为走一条不可回头的绝路。他不畏惧死，但只求死得其所，能给妻女斩出一条不受拘束的明路。”

“他找许风年，只是为了托孤。”

“一个人的时候，做什么都可以，但一旦有了家，有了妻儿，成了父亲和丈夫，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隐忍的二十年里，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原来的那个，只会读书的荒唐人。可他只是在等待时机，放手一搏。”

“如今，这个时机已经到了。轩辕大盘要轩辕青锋入牯牛大岗，和她娘一样，成为自己的炉鼎。”

“面对这个连自己曾孙女都不肯放过的老不羞，轩辕净诚，终于忍无可忍。”

杨肃观缓缓讲述着。

珍馐楼中一片肃然。

有人小声议论着，猜测着那画像中男子的身份，与柿子九分相似，会不会是男扮女装的吴王妃？毕竟柿子俊美的长相，全部遗传自王妃。

总之绝不是许晓那个大老粗。

有人感叹可怜天下父母心，轩辕净诚为了妻女，竟然能忍到这种程度。

有人则劝勉自己，要学那轩辕净诚，忍为天下先，小不乱则乱大谋。

杨肃观听着台下的议论。

又开口继续讲述。

“将妻女托付给柿子之后。”

“这位世人眼中的荒唐读书人，终于展露杀机，步步生莲，踏徽山。”

“他弟弟轩辕净玄见着这位杀气腾腾的兄长，眼神之中只有讥笑与嘲讽，仗着自己初入指玄的境界，肆意调戏着自己的嫂嫂和侄女。”

“轩辕净诚看着曾血浓于水的亲弟弟，平静道：你受老祖宗点拨，又以丹药填充气海，这样提来的境界，不过是无根之木，有害无益。”

“他弟弟捂着肚子大笑：兄长，你要笑死我？难不成你要用你的书本，来敲我的脑壳？”

“轩辕净诚摇了摇头：老祖宗将徽山带了一条岔路，今天就由我来拨乱反正。”

“论武学天赋，你与轩辕净亦加一起都比不过我。”

“你是指玄，我便以指玄杀你。”

“说着，抬手将轩辕净玄杀死。”

“鲜血染红了他的儒衫，他又抬手想触摸妻女，却终究是没有勇气。”

“他转身走向牯牛大岗，大雪坪。”

“走出门的时候，他停下脚步，低声说道：圣人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去为你们扫出一个太平盛世。”

“可惜我一辈子读书，也只能为你们做到这一步了。”

“我这一生，从未后悔娶你。”

“跨出房门，他又说出了对妻女的最后一句话。”

“紫衣，我死后，替我照顾好你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