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神来,同样作为霓族之后,祁涟只恨不得马上答应下来。
可惜她现在身份不同,若是表现地太过急切,恐引起左脉之的注意,只得按捺下心中的悸动。
“公子救命之恩,我必当涌泉,可我们姐妹出身卑微,公子口中的那些高门世家皆是我们这等微末百姓不能轻易接触之人,只怕要叫公子失望了。”
左脉之勾唇浅笑,眼神间是全然的笃定,“我请娘子做的事情并不困难,而你们姐弟如今也算不得什么微末之人。你可知你的父亲衡立轩如今人便是在雍城,他于正和四年的那场春闱中名列前茅,如今已高居礼部右侍郎之位。并为你们姐弟三人娶了位继母,正是如今朝野之中,权势滔天的施国公之嫡次女施雪柳。“
“衡府与施国公府比邻而建,若我猜测无误,等到你们到了雍城,如今的衡夫人必然视你们姐弟为眼中钉肉中刺,不会将你们养在眼前,而会送到施府去教养,到时你便能便宜行事了。当初皇帝陛下派去围剿霓族的正是如今这位施国公,你在施府仔细查探,想必会有些收获。”
祁涟沉吟良久,心中飞快地思考,。
现下左脉之虽说得这样诚恳,可左丞相在当初乾国建立之事中居功至伟,说明左氏早已背叛了大夏。
既然已另择明主,又何必关心前朝之人的死活呢?
且他母亲虽是乐怡郡主,可男子向来薄情寡恩,左丞相如今对于乐怡姑姑的感情还能似当年那样吗?
祁涟实在不敢真的相信左脉之不是为了什么别的目的而要寻找霓族人的踪迹。
因她的母妃身为前一任的霓族圣女,祁涟自然知道霓族的许多秘密,当初贺正选择灭了霓族,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些特殊的能力,如此怎能不叫她怀疑。
前世,舅舅在危难时刻选择挺身而出保护了她,那么今生,便让自己来守护他们吧!
如今正是一个好机会,她身为投身在施府当中联络的棋子,既能从左脉之这里得到他探听的消息,又能在施府暗中查探,还不需要为此找什么借口。
如此心中一番思量,祁涟已是做好了决定。
她抬头看着左脉之道,“左公子既然是如此纯孝之人,救命之恩,此等小事,我怎么会不答应呢?只是现在我们还未到雍城,具体情况如何我尚且不知晓,这事又过去那么多年了,只怕短时间内得不到什么线索,反而让公子失望。”
左脉之敛目,“无妨,我找寻霓族已这么多年,此时好不容易得到一点线索,自然知道徐徐图之的道理。况且如今施府之内情况也甚为复杂,此时我暂且不便与你详说,等到了雍城,到时我再安排人告知于你。”
祁涟点头表示明白。
左脉之又道,“到时我会安排将圆酥送进去,与你做个帮手。”
当下左脉之虽然面色依旧沉稳淡定,可心下对于祁涟的反应却是十分满意。
这位衡大娘子果然不是什么寻常的庄户女子,便是听见这等关于自己身份之事,也能形容淡定,没有喜形于色,颇有一番沉稳气度。
且对于自己要她办之事,也没有为求表现直接鲁莽应承,而是思考利弊,胸有成算。
祁涟点头,“如今既然需要我帮您做事,那公子也切莫再哄骗于我您是什么商贾了,希望公子能告知您如今的身份,也好叫小女子知晓到底是在为谁做事。”
左脉之唇角略弯了一下,“正要告诉衡娘子,我父乃是当今丞相左光霁,我姓左名脉之,湙乃是当年我入学时父亲为我取的字,以后你还是唤我左公子便好。”
祁涟点头表示明白,对于他的身份她心中早已猜到,所以当左脉之真正说出来的时候,她并未表现出什么较大的情绪。
祁涟朝他深深一揖,之后起身,“未曾想到竟是左氏的公子救了我们姐弟,承蒙公子不弃如此看重于我,待到了雍城,必不叫公子失望。”
与左脉之的一番密谈,完全打破了祁涟原本的计划。
曾经以为这一世再也不会与前世的人和事有什么牵扯,却没想到冥冥之中老天爷便早已有了安排,这一世才刚开始不久他们便有了牵连。
而自己,也被命运之手所推动,卷进了这场俗世洪流之中。
虽然有些猝不及防,但她确实没有办法放任那些霓族人生死未卜的,如今便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左脉之的安排行事了。
接下来的日子,祁涟就完全不能如同前段时间那样将日子过得没心没肺了,因心中装了许多事,她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众人皆看在眼里,不仅语嫣和映之心中担忧无比,就连左脉之都亲自来询问过,害怕自己给予这位衡大娘子太大的压力,也曾找过机会宽慰她两句。
如此,祁涟只能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思虑好叫众人放心。
车轮滚滚,就在祁涟满腹心事之间,他们一行人一路疾驰,雍城也离她们愈来愈近了。
……
祁涟本以为他们会直接入城,毕竟以左脉之丞相公子的身份,想来入城检查也不会十分繁琐。
可事实并非如此,越发接近城门口,车队行进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随后,他们全都停在了城门口附近的小径上。
祁涟好奇掀帘朝为首的马车看去,左脉之便在那辆马车上。
视线里看不见那人的身影。
为首的马车旁,左安像是听了车中人的吩咐,视线频频朝这边望来,随后他便催动马蹄朝她们的马车过来了。
“左护卫,怎么不走了?”祁涟问。
“衡大娘子,待会儿进城咱们就得分开走了,公子已经安排了人护送你们到住处休息,之后见您父亲的事我们也会帮您安排的。”
左安一本正经地说完,脸色突然便是一改,他眉眼上挑,眼睛朝祁涟飞快地眨了几下。
祁涟看出他是有些话想说的表情,但她那爱捉弄人的性子上来,却偏偏不打算如了左安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