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夜间,故梦依旧,顾泽恍然而醒。
睁眼望来,幔纱帐内一片漆黑,床帘开了些许缝隙,可见案上方窗将明。
深入他鼻间的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药草味,同时他更能清楚感觉到浑身暖意洋洋,顾泽知道,那是想赖床的感觉。
终于克服了懒散的身躯,顾泽坐了起身,拨开散乱在脸颊上的头发,撩开床帘,他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
顾泽茫然四顾:“我这是……在哪里睡了一夜?”
继而他透着屋外的光亮,看见桌上他那被收拾整齐的包袱。还有他心心念念的画卷,也同样并排躺在那里。
顾泽愣神了好一会儿,又在屋内张望后,他回神缓慢扣弄着发根,觉得大有不妙。
“要不收拾收拾跑路吧?万一别人找我讨钱怎么办?”顾泽暗地里叨咕了一句,他心中生出退意。
他记得昨日遇到一群山匪打扮的人,危急关头他信任至极的刘老汉却先他而去。
那时他还陷在迷惘之中时,不知谁从身后推了他一把,再醒来就是现在这幅场景。
这里是什么地方,又是谁把他送过来的?
举鼻嗅着汤药味,顾泽也知道好心人帮他请了郎中。
若是走的晚了,到时免不了又要掏一笔汤药费。
顾泽可不想因为付不起钱,而被留在这里打工还债。
他还得去找他家娘子呢!
顾泽扶着床沿,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
因伤余力的缘故,他猛然站起时颇有不适,头目眩晕的想吐,缓了好大一会儿,顾泽才有所好转。
轻晃了脑袋,顾泽伸展着“咔咔”作响的身躯居然出奇的毫无痛感。
顾不上心中的那一份惊奇,顾泽蹑手蹑脚靠近放着他行囊的桌案。
也是天将破晓,不怕摸黑,踏着木制地板,顾泽来到了房门前。
顾泽的手将摸上门框,他便听见屋外一串轻快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忽而声音消散。而顾泽却能清清晰的感觉到,那脚步声的主人仅与他一门之隔。
“咯叽”一声,房门由内而外被推开,好在顾泽及时闪人,才避免被误伤。
同时顾泽又利索的将双手向后远掷,只留着画卷抱在怀里。
而门开后,外面站着一男子,他裹着头巾,肩上搭块布,怀里使一只手抱着热水盆。
男子进门后,瞧见了站立的顾泽,当下一惊,怀里的热水摇晃着撒出了一些,浸湿了他胸前衣裳。
不管打湿了的地方,男子稳稳夹着木盆转变了脸色笑道:“客官你醒了?”
继而左右瞧了瞧顾泽这副架势不解道:“您这是要出门?”
而顾泽则以面沐春风般的笑容相迎,来缓解此时的尴尬。
幸得顾泽机敏,当即转着肩膀道:“我这刚起来,躺的难受,活动活动,这刚好想去趟茅厕,你就进来了。”
店小二恍然大悟,绕过顾泽将热水放在架子上,不经意间瞥见顾泽身后放着的行李,他心中也猜着了三分明白。
“客官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吧?”店小二转身猫腰笑问顾泽。
顾泽将他的包裹重新放在了桌子上回道:“要去寻亲,是有些着急。”
顾泽表面淡定神闲,心里却犯愁,到了还是被发现了。
一想起待会儿无钱付账的尴尬,顾泽真想捂着脑袋就往外跑。
“也是,这都耽搁了一天了。可这就算再急,也得先吃点东西不是,客官昏睡了一天一夜,滴米未进,若就此赶路身体怎消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