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宁王妃有些不解,宁清芸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怀疑云姨娘的死另有古怪。”
宁王妃虽然在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她望向窗外,那是一片静谧的夜色,春天已经有了鸟鸣,即便是深夜还能听到一两声。
宁王妃看得出神,她望着不知名的方向,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
“你娘入府的时候,我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美丽,温柔,全然不像是民间的女子那般,她的美不是世俗的,她的眼睛好像春日里的湖水,一笑,就让人心驰荡漾。”
“她那时候很小心翼翼。后来我问她,她说宁王府于她而言是另外一个世界,永远不属于她的世界。”
“那年也是这么一个晚上,她正值临盆分娩,我和王爷在产房外心急如焚,生怕她有什么意外。此前我就一直知道,南湘夫人明里暗里对你娘使了不少小动作,但你娘碍于南湘夫人的家世,不想节外生枝,也不想给王爷和我带来麻烦,一直隐忍着。”
“可我还是太大意了,大夫说你娘母体孱弱,气血郁结,很可能生不下这个孩子。王爷连夜去请了宫里的太医,这才保住你一条命。可你娘在生下你之后,就撒手人寰。”
“她最后的时刻,伏在我的膝头,眼泪汪汪的说,此生能遇见我和王爷,已经是她最大的福气。福气尽了,她自然要走了。临了前,恳求我一定要照顾好你。”
宁王妃被勾起了心事,重重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没怀疑过南湘夫人,但是你娘怀孕时的吃穿用度样样都经我的手,绝无他人插手可能。南湘夫人虽然势大,但也不可能把手伸到我这里来。事后我查了你娘房里所有摆设,但样样都是干净的。”
宁清芸静静听着,宁王妃不可能骗她,这些事情听起来似乎也毫无破绽。
突然间,宁清芸脑中电光石火的闪过一个可能,她问:“当时来给我娘接生的有两个大夫?”
宁王妃一怔,不懂宁清芸此话何意。“对,一个是京城里有名的大夫,自从你娘有孕后就住进府里照看,另一个是王爷从宫里请来的太医。”
“第一个大夫后来去哪了?”宁清芸紧接着问。
宁王妃突然语塞,她仔细思索一番,突然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后来他离开了府里,听说在采药的过程中失足摔死了。”
宁清芸脸上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来。
前世,她身子骨弱,自幼在药罐子里泡着,因为她喜欢,后来叶家人还请了一个名医来教她医术。
宁清芸知道采药是个危险的活儿,但像这种有经验的老大夫,一般都是派药童去采药,就算要自己亲行,也会准备各种工具,根本不可能有失足摔死这一说。
至于宫里的太医嘛,本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可自从上次南湘夫人和白贵妃暗通款曲之后,宁清芸觉得就算宫里来的太医,南湘夫人也有办法让他和自己长一条舌头。
宁王妃坐不住了,她站起来在原地踱步。
“但大夫也不可能撒谎,他的药方我都拿出去找人看过,都是没问题的。”宁王妃眉头紧皱,宁清芸看出来了宁王妃的自责和后悔,安慰她道:“母亲不要自责,若真是南湘夫人下手,就算不想着您,也要顾忌父亲,不是轻易会被察觉的。”
看着宁清芸镇定自若的脸,宁王妃问:“你是不是有主意了?”
宁清芸不答,又问了一个问题:“梳云阁是我娘走后多久封锁的?”
宁王妃想了想,说:“你娘刚去的前三天,王爷都一个人呆在梳云阁里,不允许别人进去。等王爷出来后,就下令让人封锁了梳云阁,每日都由王爷身边的人进去打扫,不允许外人进去。”
宁清芸哦了一声:“也就是说,梳云阁里的东西,大到我娘的遗物,小到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和以前一样了?”
宁王妃点点头,宁清芸思忖片刻,突然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来。
宁王妃有些奇怪:“你想到什么了?”宁清芸不答,只神秘的说:“现下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猜测,具体的,还要母亲帮忙。”
她凑到宁王妃耳边细细耳语一番,宁王妃蹙眉道:“这有用吗?”
宁清芸舒适的躺回床上,笑意不达眼底。
屋中的玉兰花静静盛放着,在黑暗中明晃晃的发出柔和的亮光。
第二天,宁王听说了昨夜宁清芸受惊的消息,便召来了宁清芸询问。
宁清芸在宁王面前显得楚楚可怜,但同时有些神神叨叨:“父亲,云姨娘是不是总爱穿浅色的衣裳,笑起来是轻轻的,喜欢兰花,身板弱不禁风?”
宁王一愣,随即慢慢点点头。
宁清芸看起来有些紧张,她惊叫道:“昨天晚上,女儿看见的就是云姨娘!她一会儿朝着女儿笑,一会朝着女儿哭,还说是女儿索走了她的命...”说着,宁清芸哀哀哭泣,眼角滑落几滴泪来:“父亲,真的是女儿索走了云姨娘的命吗?若真是如此,女儿真是以命相抵也不为过了!”
说到激动处,宁清芸甚至站起身往旁边的墙上撞去。宁王大惊失色,赶忙拉住了宁清芸:“你疯了不成!”
宁清芸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宁王霎时一怔,眼前的女儿梨花带雨,眼中全是浓浓的哀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