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傻子也能猜出是什么:“因为你,他还是想为皇上效力的。”
凌天成接着她的话说:“白恒已经做了将军,他们白家得到了皇家重用,也破了他当时说的不涉朝政。白老先生不过是表面上觉得过不去,实际上已经没有当初的倔强,所以你去请他的时候他才会答应下来的。”
庄思颜的心里是极不是滋味的,本来以为自己很厉害,帮凌天成做了许多事,可归根结底,她所做的那些事,背后还是带着皇家光环的,如果没有凌天成,她也什么都做不成。
小脑袋终于抬不起来了,蔫嗒嗒地垂下去。
凌天成却在此时,捏住她的手,暖暖地上面捂了捂说:“你已经帮我做了很多事。白家如果不是你去找,白恒也不会出来?他不出来,后面的白老先生也不会化开跟朝廷之间的隔膜,此事都是你的功劳。”
庄思颜苦笑着摇头:“他们心里的芥蒂早就没有了,要出来不过是早晚的事而已。”
“可朕那个时候,并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找他们,而他们也不会主动来找我,所以这些事还是因你而起的。”
话是这么说,可听在庄思颜这里,总有点强行加功的意思。
她抬起眼皮,把原先那些失落的情绪都藏起来,换成一种安定淡然的眼神,看着凌天成说:“不纠结这些了,现在怎么样?白家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要跟邱纲合作吗?”
凌天成摇头:“就现在的情势来看,还不知道。”
“那我们能做些什么?”
“对于白家,现在我们什么也不用做,等就好了。”
庄思颜却不这么认为:“要不我去白家看看,也许我去了,有些事情会改变一些,毕竟我跟白恒和白老先生都说得上话。”
凌天成没有马上回她这个话。
实在是觉得她去了用处也不大,但是如果什么也让她做,估计她心里又会乱想,也不好受。
片刻,他才开口:“那明日你去吧,但尽量别讲什么大道理,白家跟别人不同,他们什么都清楚,我想白恒只所以会为邱纲所累,很可能是欠了一个很大的人情。”
“这是肯定,不然凭我跟白恒的交情,还有皇上您,他不会听邱纲的话。”
此事定下来,接着就说第二件事,宜妃的病。
依凌天成的意思,他只是没让太医院那么尽心地给她治,但也没有诚心要把她弄死的打算。
她病着一直不好,很可能是自己的原因。
庄思颜不太懂了:“她自己的原因?难道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凌天成想了一会儿,才抬眸去看庄思颜。
他此时的目光特别平静,只是眼窝很深,两只黑黑的眼珠好像陷进眼窝里一样,在里面形成两汪小小的潭。
那潭水表面平静无波,可内底里有什么,却又是谁也看不透的。
他开口问道:“颜儿,如果是你处在她的位置,会怎么做?”
庄思颜想都不想就回他:“如果是我,肯定早不在这宫里呆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凌天成对她算是最好的了,整个后宫的荣宠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庄思颜有时候来了气,耍个小性,还想离宫出走。
可宜妃,贞妃,包括从前后宫里的所有人,她们从来都没得到过凌天成的宠爱。
原先还可能因为各种原因争一争,现在是连争的可能性也没有了。
凌天成甚至当她们是不存在的。
这种冷暴力,远远比那些惩罚和嫌弃更猛烈,只要是个女人都会受不了。
可宜妃他们却甘之如饴,连点事都不生。
难道她们的心真的死了?
凌天成说:“她母家一定有传话给她,让她在宫里做些什么,可她也知道,做那些事除了加快她的死亡,起不到一点作用。”
他微叹口气,把目光移到外面还未化开的雪地上。
辰熙殿是凌天成在内宫里看奏折的地方,平时没有外人来,也没人去欣赏那些雪景冰景的,所以太监们把这里面找扫的干干净净。
只不过前两天又下了几粒,薄薄的一层,挂在还枯着的树枝上,因为温度太低,这些雪就没有化,反而冰成了霜花,远远看过去,在微弱的阳光下,竟然泛着一些彩光,竟然非常好看。
他看了一会儿,才轻声说:“她在后宫这么久,也看到很多事,以前大概真有几分心思,现在却一点也没有了。
但是她的家人不知道,尤其是她的那个哥哥,在北疆,在镇北王的手下,就算是知道她的难处,也未必会体谅,所以对她有要求也难免的。
她一方面害怕自己做不了,赔上性命,一方面又无法劝说自己的嫁人,只能选择另一条路。”
庄思颜紧张地问了一句:“自杀吗?”
凌天成:“自杀是会连累家人的,所以她用了另一种方式,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