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袁恪出手太快,还是法醒压根没想到袁恪会突然打他,总之他是被这一巴掌打得天旋地转,像陀螺似地栽倒在地,一口喷出了两颗带血的牙。
“呸!”袁恪不依不饶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藏污纳垢、男盗女娼的地方,也敢妄称清净!听我号令,给我搜!”
“喏!”兵士们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手里拿着刀,气势汹汹地闯进了门!
这下子,不光法醒蔫了,院子里的其他僧侣们也都蔫了。在一阵阵破门而入的叮呤咣啷声里,义嗔和尚带着他侄儿法浑,急匆匆地现了身。
“都给我住手!”义嗔气得脸色煞白,“你们究竟是官军,还是土匪?”
袁恪心里暗暗笑道:“好哇,我正在四处找你,你竟然就这么出来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朝王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去拿人。王琳早就做好了准备,像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只一招就把法浑撂倒在地,士兵们紧跟着上来,把他捆得结结实实。
“带走!”袁恪一声大喝,中气十足。他睥睨着身后兀自嚷个不停的老义嗔,冷冷地说道:“看在你是寺里当家的份上,我不锁你,但我丑话先放在这儿,今、明两天,没有我的准许,藏龙寺就算是一只鸟都不能飞出去,否则我拿你是问!”
说罢,他留下两百兵士把守住藏龙寺四面的出口,将法浑塞进麻袋带了回去。
当他路过并家庄的时候,看到并韶皱着眉头站在庄子口,一个小厮飞快地跑向他,正汇报着些什么。但袁恪突袭藏龙寺的行动事先没有告诉任何人,事后又把寺庙和外界的联系完全切断,所以这个小厮只看见官兵扛走了个大麻袋,别的事情是没处打听的。
估计就是因为这样,并韶听完他的汇报,赏了他一个大嘴巴。
“急了,他急了!”袁恪心里暗暗发笑,“姓并的,你且等着过些日子,我跟你一块算老账!”
---------
第二天一大早,本来空落落的龙编城里人头攒动。
为了让这场即将开始的审判起到尽量好的效果,袁恪别出心裁地把公堂搬到了大街上。三百名士兵昂首挺立,用血肉之躯围成了四道高墙,高墙外头,是袁恪特意从屈獠洞请回来的“观众”。
当然,这种场合绝对少不了城里的大户们。他们纷纷派家丁前来打听情报,客观上又炒高了这场审判的热度。
巳时刚过,伴随着一声声整齐划一的步伐,袁恪带着全副武装的甲士们,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但袁恪却没有理睬。他径直来到公案前坐下,大喝道:“带人犯!”
两个士兵架着面无血色的法浑,来到了袁恪面前。法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脸色苍白的义嗔,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震天价嚎了起来:“叔父,叔父!快救我,快救我!”
义嗔被他这么一叫,脸上更加没了血色,梗着脖子厉声说道:“刺史,你虽然是朝廷命官,但也不能胡作非为,欺压良善!法浑他究竟有什么罪,需要这样兴师动众地去我藏龙寺抓人?你将本寺的清誉置于何地呢?”
“好一个‘我藏龙寺’!藏龙寺是你的?”袁恪把眼睛一瞪,“藏龙寺是皇上的恩典,你作为管事的,不仅不知感恩,反而包庇寺里的僧人胡作非为,该当何罪?”
“叔父,他这是污蔑!”法浑急得直跳脚,“他分明是看咱们不给他……哎呦!”
他话还没说完,站在身旁的士兵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怒喝道:“老实点!”
袁恪正色道:“带李三娘上堂!”
一听到这个名字,法浑的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袁恪看在眼里,心里又多了几分把握。
穿着一身雪白孝服的李三娘扎着头带,在一列兵士的环卫下缓缓走来。一见到袁恪的面,她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流着泪说道:“小女李三娘,诉藏龙寺僧人法浑奸淫民女,请刺史为小女做主!”
她这句话就像是一块石头扔进了水池里,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浪花。百姓们不论是知道这件事的,还是不知道这件事的,都窃窃私语起来,本来肃静无比的现场立马热烈起来。
李三娘也是个有勇气的女子,在众人的围观之下,将法浑如何行凶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围观的众人本就心疼她楚楚可怜,一听说这等骇人听闻的经历,个个气得横眉怒目,要不是有士兵们拦着,法浑恐怕当场就会被打死。
“你胡说!”法浑狡辩道,“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再说了,今年一月初九的晚上,我整夜都在寺中诵读经文,我叔父可以作证!他是德高望重的高僧,难道还会撒谎不成?”
义嗔面不改色地说道:“不错,法浑他说的确实是实话。这些事情,原先我是与县令讲过的,时隔数月,刺史又重提旧事,不免让人怀疑是何居心。”
“什么?这案子县令也审过?”袁恪明知故问地大声说道,“来人呐,去把县令也请来!”
不大一会儿,县令就气呼呼地来到了现场。他冷冷地对袁恪说道:“刺史,我不是已经被你免职了吗?还叫我来作甚?”
该来的人都来了,袁恪便也不再客气,生硬地对他说道:“我叫你来,是让你看一出好戏,你去边上站着吧。”
县令一扭头才看到法浑和义嗔就站在他身后,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的表情,但却马上恢复了正常,默默地走到一边去了。
“李三娘!”袁恪郑重地说道,“按照大梁律令,敢以诽谤诬告者,以告者罪罪之,你可明白?”
“明白。”李三娘也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袁恪这才恢复了和颜悦色的模样,问道,“你说法浑对你行凶,可有什么凭证?”
李三娘说道:“他行凶的时候,我在他背后留下了四道指甲抓出的伤痕,从他的左肩头一直延伸到腰。”
“这就好办了!”袁恪把脸一沉,“来人呐,剥去他的上衣!”
站在一旁的兵丁凶狠地扑上前去,呲啦一声将法浑的僧衣撕成了两半!
袁恪眼中,就出现了法浑白里透红、完好无痕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