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就跟他们拼了！”颜良看袁恪脸色难看，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对劲，便压低了声音说道。

“大哥，不要冲动。”袁恪摇摇头道，“我仔细想了想，咱们在许都就是老老实实地开客栈，本本分分地做生意，没道理暴露身份啊？就算华先生救了些看不起病的穷人，但治病救人也不犯法不是？”

“公子说得有道理。”田丰也点了点头，“要我说，颜将军带着大伙儿先做好准备，公子去见夏侯惇，就算真到了退无可退的局面，咱们也不至于乱了阵脚。”

“就按田先生的意思办！”袁恪一边这么嘱咐着，一边警觉地往大堂走去。

当他撩开帘子，来到夏侯惇面前时，夏侯惇正在饮酒，他穿着一件红色的广绫绣袍，依旧是那副文质彬彬的老样子。

袁恪笑着迎上前去，躬身拜道：“小人参见夏侯将军！夏侯将军光临小店，不胜荣幸，请赏脸尝尝小店最上等的酒菜！”

没有人不喜欢戴高帽，就连一向以铁面无情著称的夏侯惇也不能免俗。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听仲权[1]说，这里的菜是许都一绝，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袁恪笑着转身进了后厨，过了大约一刻钟时间，就端上来了两碟热气腾腾的硬菜。

“这个是什么菜？”夏侯惇指指其中一碟将鱼和豆腐炖在一起的菜，好奇地问道。

“这道菜叫‘猛龙过江’。”袁恪介绍道，“乃是由鳇鱼与豆腐小火慢煨而成，融合了鱼肉的肥美与豆腐的嫩滑，寓意将军一生一往无前，逢凶化吉！”

“嗯……”夏侯惇对他这套说辞颇为满意，“那这个又有鸡，又有鱼的，是什么菜？”

“这道菜叫‘龙凤配’。”袁恪又说道，“左边的是黄鳝，右边的是凤头鸡，两者味道迥异，搭配食用却又相得益彰，以此祝福夏侯将军与夫人琴瑟和谐，百年好合！”

“哈哈哈哈！”夏侯惇笑了起来，“没想到做菜还能做出这么多新花样，怪不得高门的子弟们日日前来，络绎不绝！”

袁恪谦逊地说道：“多亏了将军与各位公子的关照，不然我这小店早就撑不下去喽！”

“坐，坐！”夏侯惇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一起喝几杯吧！”

“那小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袁恪客客气气地入了座，主动帮夏侯惇斟满了酒。

“你叫……”夏侯惇咽下一口酒，沉吟了半晌才说道，“叫袁七是吧？我听你的口音似乎是南方人，为何会来许都呢？”

“夏侯将军真是神机妙算！”袁恪奉承道，“小人是荆州襄阳人，想来许都做些生意，发一笔财。毕竟，当今天下也就只有许都既安定又繁华了。”

“这话倒也未必。”夏侯惇淡淡地说道，“冀州袁绍占据了大半个北方，麾下兵强马壮，人口以百万计，你怎么不上他那儿去？”

袁恪不知道夏侯惇这话是故意试探，还是随口一说，紧张得背脊上的冷汗哗哗地流，他笑着敷衍道：“关于袁绍的事，我没怎么听过，许都毕竟是天子脚下，对这里我已经很满意了。”

“满意就好，满意就好呐！”夏侯惇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自顾自地说道，“对了，你这只眼睛……”

“夏侯将军是说我这只左眼吧？”袁恪笑道，“一落生就这样，都习惯了！”

“从小就盲了只眼，还能如此乐观，属实是不容易！”夏侯惇也笑了，“你知不知道我这只眼是怎么回事？”

袁恪点点头道：“略有耳闻，听说是讨伐吕布时被冷箭射伤的。据传言，夏侯将军将受伤的眼珠吞下以后，斩杀了突施冷箭的贼将，当真担得起‘英雄’这两个字！”

这段时间，夏侯惇又陆续喝了几杯，双颊明显地红润起来，也打开了话匣子：“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当年风光又如何，如今只怕是上战场都难了！”

“夏侯将军切莫自谦！”袁恪说道，“就算将军的眼睛受了伤，当今天下，恐怕也只有三人堪当将军的对手！”

“哦？”听袁恪这么说，夏侯惇来了兴趣，“不知是哪三个人？”

“头一个，”袁恪眉飞色舞地掉起了书袋，“当属河北名将颜良，听说他单骑入百万阵中，如入无人之境！”

“嗯……”夏侯惇点头道，“颜良之名确实声震天下，可惜无缘与他过一过手。下一个呢？”

“第二个，就是颜良的结义兄弟文丑。”袁恪一板一眼地说道，“听说他剑法飘忽，神鬼莫测，普天之下无人能敌！”

“颜良、文丑向来一同被人提起，想来武功在伯仲之间。”夏侯惇笑道，“也算一个吧！第三个是谁？”

“这第三个，我认为当属关羽关云长！”袁恪表情夸张地说道，“听说他使一把八十二斤重的青龙偃月刀，有力劈华山的能耐！”

“哈哈哈哈哈！”听了这话，夏侯惇却突然笑了起来。

袁恪心里觉得纳闷，便问道：“夏侯将军何故发笑，难道我说得不对么？”

“你说得或许有几分道理，但我只相信眼前看到的。”夏侯惇得意洋洋地说道，“关羽要是真的这么厉害，又怎么会和他的大哥一起身陷囹圄呢？”

他这话一出，袁恪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他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故作惊讶地问道：“竟有此事！他被关在哪里？”

“就关在……”夏侯惇刚吐出这三个字，握着杯子的手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后半句话便没了下文。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重新开口，笑着说道：“不聊这些了，喝酒，喝酒！”

他的反常举动袁恪看在眼里，心里跟明镜似的。看来田丰的猜测没有错，关羽和刘备就被关在许都的不知什么地方！

打听到了他们二人的下落，袁恪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一块。他仍是面带微笑地替夏侯惇倒满了酒，又说道：“请将军满饮！”

[1]夏侯霸字仲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