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传勋趁此机会,手腕一抖,一道钢圈自手腕飞起,划出音爆震得空气都泛起涟漪,直冲尉迟礼佛面门。
同时,李平凡所化身的锦囊在半空中化作一个浑身尖刺的铁海胆,直直砸向……尉迟礼佛的下三路!
“八九玄功!”
惊诧之间,尉迟礼佛直觉一种难以形容剧痛自下而上直冲天灵,身形蜷缩,一只铁拳冲着那铁海胆重重砸下已是怒极。
然而正这时,李传勋腕上钢圈却绕了一个奇诡的角度,自下而上,正中尉迟礼佛下颌,一击将其从蜷缩的状态打的头颅高高昂起。
碎齿伴着鲜血喷出,骨裂之声隐现,金光猛然溃散,周身暗金之色尽数消减,金刚身,破功!
“东游开劫!请佛门出局!”
长枪宛若游龙腾空,直直刺来。
“走!”
一把捞起蹲在地上根本插不上手,只能瑟瑟发抖的慧真和尚。
尉迟礼佛恼怒之间,硬接了这长枪一击,胸腹之间被点出了一个血洞。
借力撞开寺门,一口逆血喷出,却是脚下如风,崩开缠绕上来的树妖枝桠,深入山林逃窜。
“李传勋——!李家!”
尉迟礼佛心中怒火简直要将自己点燃。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先掌天机、后手连出,却是有如中了圈套一般,处处受制。
“竟然连老祖宗的暗手都……”
鲜血飞洒间身形已没入山林,消失不见。
“穷寇莫追!速援燕赤霞!”
已无外人,李平凡化出了自己形体,拦住了李传勋。
“二弟,那你呢?”
李传勋闻言,收步转身,开口问道。
“佛门还有一张牌,就是那个锦囊!我要料理掉它!只要排除所有的干扰项,此劫就是我们必胜的主场!”
“啊?”
李传勋听的似懂非懂,然而李平凡已变作一块玉佩,飞挂在了其腰上。
“你这个智商理解不了!干活!”
“哦……”
李传勋闻言顿时讪讪,转头冲向寺中后院。
弦月当空,夜半,子时!
……
此时车队所在的村落,程家两位世子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寻了片平整的草地,便要把大家都聚起来喝酒烤肉。
各家天骄少有人愿意理会,只有房家的车驾碍于情面行了过来。
篝火点起,加上大把的银子洒下,竟是将这全村老少都聚在了此处,钱给到位,酒肉自然到位。
肥猪牛羊宰杀洗净,抹上调料便已架上了火。
肉香弥漫之中,李平凡化作自己与李传勋的两个分身睁眼,见了这欢欢聚一堂,觥筹交错的场景,顿觉无语。
“你们两个真以为是来旅游的吗!”
看着那在人群中央已经跳起战舞,喝的红光满面的两个壮汉,李平凡简直气到摔桌。
凭什么!凭什么小爷就得累死累活!小爷也想蹦迪!
带着这般怨念,李平凡将剩余灌注了法力的备用发丝,又拿出一缕化作飞灰。
法力鼓荡,灵识传音在各家天骄耳边响起。
只见正在人群中央热情舞动的程家两兄弟,突的同时僵在原地。
而正远离人群美人相伴,自斟自饮的高天友,也险些捏碎了酒杯。
不过片刻,十余位各家天骄已齐聚李家所居的小院中,个个面色凝重,看着那坐在屋内、闭目养神的李传勋形象的世子分身。
“李兄,你所说可是真的?”
终是高天友上前一步率先开口,冲着分身发问,却是转身带着审视的目光挨个打量着院中各家天骄,隐带冷意。
“是,我们之中,有佛门的棋子,携带了破坏此次机缘的东西。”
分身睁眼,淡淡开口。
“你说对吗?尉迟兄。”
言出好似平地起惊雷,一时之间,本站在角落,因违逆本心原则沉默寡言的尉迟承威,似乎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李兄,此话过分了,我尉迟家虽是亲近佛门,但是大劫将起,尉迟家亦想求个超脱,尉迟承威不屑做那蝇营狗苟之举。”
说起此话,尉迟承威面带苦笑,那日街头昂扬,有如烘炉中铁的少年早已没了那份精气神。
“尉迟兄,非是针对你个人,你亦是其中棋子,还请将此物交出,真伪立现,若有半句虚言,李家,自此退出此行。”
抬手一点,那锦囊的虚影浮于众人眼前,细节清晰可见。
挟众、强压,占据武力优势地位的李平凡用起这一手段,比起房化宇而言效果实在是好的太多。
可是没来由的,李平凡对这尉迟承威有了一点怜悯。
哪怕只是短短接触过一次,但是星漩之中,李平凡看过了太多尉迟承威的所言所行。
他太像是某些家境优渥,却是没怎么受过人情世故打磨的中二富二代了。
有原则、有礼貌,心中有自己的一杆秤,却骄傲到根本不顾及他人的感受。
只是因为骄傲的中二病,与李平凡有过一次冲突,还是他吃了大亏,按道理没必要逼人至此。
可是。
“道不同,不相为谋。”
彼之英雄,我之仇寇。不同立场之下,李平凡选择做这个恶人。
尉迟承威感受着场间已然渐显压抑的气氛,面上苦涩之意更甚。
本来血气方刚的少年,却终究是因为一连串的打击,放弃了负隅顽抗,为自己留下了一分不被别人搜身的薄面。
锦囊掏出,立于众人眼前,尉迟承威缓缓打开。
锦囊开,尉迟恭留下的神识封印慢慢消散,李平凡不在此地的本体,却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心悸。
星漩开眼,窥测命运未来,但是这次,来不及了。
锦囊之中一个锈迹斑斑的铁质小印化作一道血光冲天而起,悄然飞散成了无数血色光点,飞落在这方圆百里每一处土地,每一个生灵之上。
“靠!尉迟恭!你掀桌子!”
李平凡心中破口大骂,从小将卫国公府秘藏书籍当闲书消磨时间的他,已然认出了这个东西是什么。
不止是他,在场各家天骄都是各个家族未来的继承人、护族者,对于这个东西,大家都清楚。
“尉迟承威!你混蛋!你竟然在这里发动了伏魔军印!”
气急败坏间,有的世家公子已然出手袭向尉迟承威。
然而此时,尉迟承威却仿若失了心智,呆呆的看着这好似血雨般的漫天血光,口中喃喃:
“不是我……我没有……老祖宗,为什么?”
信念崩塌,尉迟承威竟丝毫不还手,被人当做沙包一般暴打。
终究是有人要下重手之时,在外面闲逛了半夜,不知从何处领回了一个小女孩的白绵儿踏进了这小院的大门。
“你们什么人!在我家世子院子里打架!”
长鞭舞动,拦住了那已是暴怒、恨不得要了尉迟承威命的世家公子。
白绵儿抬头,看到了这纷洒天地之间的漫天血光。
“这……是什么?”
光点好似轻柔的羽毛,不带一丝威能,落于地上甚至激不起半点尘埃。
然而,在场众人的眼中,它已变成了一柄悬在脖颈的屠刀。
“这是标记……伏魔军印的标记,大唐唯一一支尽数是修行者,没有普通人的军队,伏魔军的印记。”
“它代表的是,此地夷平,寸草不留,生灵皆灭。”
“那是只尊印令、没有感情的伏魔军啊……”
原本坐在房家马车上,一直不曾见人的魏姓老人,此时却是下了车。
老人面色复杂的站在了白绵儿身旁,眼中似是怀念,似是感伤,伸手接住了一点这稀稀落落的血色光雨。
尉迟家,好狠。
李平凡心中逐渐泛起苦涩之意,第一次体会到了,大劫之下、绝争一线的意义。
这次,怕是要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