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小侍女对外人一向如此,只是此时有些气恼罢了。
臭世子……蒙头大睡一睡就是一整日,一整天也没几句话说!刚醒就使唤起人来了!
饶是李平凡运筹帷幄料敌先机,却是也想不到自己已是得罪了自家小侍女。
传过话,白绵儿却也是不等众人回话便要回去见那自己心中所言的臭世子,李平凡特意交代,态度要嚣张些,也正好合了小姑娘怕麻烦的意。
“姑娘且住,我等都着急赶路,并未觉疲累,还请姑娘通报卫国公世子,速速前行的好。”
房家此代独苗房化宇闻言却是有些急躁,竟是直接钻出了马车,做了那出头鸟。
作为在这一代凌烟阁权贵子弟中不怎么起眼的房家嫡子,也是唯一继承人。
房化宇出头也有着自己的算盘,他相信,对于这种速度不满的不止有自己一个。
同辈第一人的高天友败了半招退回马车。与其说是怕了李传勋,还不如说是怕全力相斗毫不顾忌会被其他众人捡了便宜。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基于这样道理,挟众意,威压李家。
“是我要休息,房兄若有什么意见,不如上前来谈。”
却见那属于李传勋的马车车帘车窗开了一条小缝,没有感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而房化宇也没有等到想象中的众人回应,当即尴尬的站在了原地,进退两难。
正纠结间,却见两辆马车已是越过后方众人,驶向前方。
高家、程家!
“高兄?”
房化宇疑惑间,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言语间夹杂着期待。
“白痴。”
高天友却淡淡的两个字甩了出来,马车继续向前驶去,也不理会李传勋,直接驶进了村落。
至于程家……
程大海跟程大山这两个憨货,跑向村落的速度比先行的高家竟还快了几分,途中经过李平凡的马车前还热情洋溢的挥手招呼。
凑!简直没眼看!
李平凡以手抚额,面色尴尬的回了个笑脸,当真是不知道这二人是立场坚定,还是单纯的就是觉得累了饿了。
已有人动,其余各家自是徐徐跟上,甚至包括中途快马加鞭才赶上的尉迟承威也一言未发。
只留下房化宇一人僵在了原处。
“房公子,我们也走吧。”
终是房家的车厢里传出了一个有些沙哑的老人声音,算是替房化宇解了围,匆匆一礼便钻回了车厢。
“魏老师,这……”
刚刚钻进车厢,房化宇便满脸苦笑的问了这在车厢之内整日一言不发,只是静静闭目养神的老人一句。
“我不过是魏家一旁系,论辈分,怕是与房公子同辈,当不起老师二字。”
老人拱手一礼,婉拒了这般尊称。
“房公子若是问刚才之事,想来应当是忘了。你们除却是竞争者,还是互相合作的友军。
来此之人都是为了争道门开劫机缘,可还有另一大教,想毁了道门这开劫。
同进同退,既是保证公平线上的竞争,又是保证演员不会有人提前到场,让这大幕提前拉开。
大家若都想先行,只会平白分散对抗真正敌人的力量,同时搅浑水,您可明白了?”
房化宇恍然大悟,拱手一礼深受其教。
而这一切,李平凡也借着自己的神异听了个真切。
“虽说是这个道理,但是……我可从来没指望靠你们对付佛门啊,信息不对称就是这般可怕!”
暗暗一笑,早已把李传勋跟自己扔进开劫之地,早已开幕演戏的李平凡,控制着分身又顺手去揉白绵儿的钗发。
却见自家小侍女脸又气成了圆鼓鼓的肉包子,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捏一把。
“怎么了这是???”
李平凡满头问号。
“奇奇怪怪的世子一天都不理人,我也不理你。”
白绵儿摘下面纱做了个鬼脸,扭头下车就自己跑进了村子。
“呃……这是?闹小情绪了?”
到底是直男,对这种事李平凡根本想不到要上去追,思索间还想着要提醒白绵儿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算了,有事我也能感觉到。”
混子世子的头发常年有一缕就塞在白绵儿腰间的小小荷包,转念一想间,世子就这般错过了第二个戳动小侍女心坎的机会。
“福伯,通传下去,不可扰民,休息吃食都要给足银两,不听的……”
“李传勋大公子会亲自上门找他谈心!”
福伯闻言,下意识的瞟了一眼那属于李传勋的马车,也没做多想,便驾车跟上了前面队伍。
当然是李传勋大公子出手教训了,李平凡?普通天才世子罢了!
……
定住了这里的队伍,李平凡将心神缓缓从远处的分身收回。
夜已渐深。
互相警惕对方的三个燕赤霞,各自掏出身上的吃食饮水,用了晚餐。
只有宁采臣已是除了书半分外物也无。在这三人之间这家蹭块饼子,那家分些净水,靠着读书人一张巧嘴倒是让气氛活跃了几分。
只有那跟在尉迟礼佛身后的慧真和尚,却是面露回忆之色,在这佛龛大堂中伫立不言,抚摸着满是尘土的烛台敬桌,眼中尽是悲伤。
“这兰若寺,破的有些新啊……”
李平凡心中暗想。
这样的举动吸引了在场很多人的注意力,也包括李平凡在内,同时也让尉迟礼佛不由得微微皱眉,却是不好当着众人阻止。
夜色渐深,寺内众人或闭眼假寐,或真的呼呼大睡,比之于车队处的喧嚣,作为目的地的兰若寺却已是十分静谧。
在这般静谧中,李平凡聚精会神的调动起自己的法基,不为窥探未来,只为了实时监控这寺内及周边的一草一木,虫动鸟鸣。
“接下来,让我看看这大劫是如何运转的吧!”
林中有一只老鼠窜出深藏的地洞,倒挂的夜鸮锐利的目光盯上了它,双翅拍动间离开了因他悬挂有些形变的树枝。
树枝抖动,让开了一缕被其挡住的风,风穿过兰若寺那斑驳的寺门缝隙,抚过了正合衣酣睡的宁采臣。
梦乡中的宁采臣打了个激灵,睡眼惺忪中醒来只觉尿意上涌,迷迷糊糊间走出佛龛大堂,绕去那破败更甚的寺后。
朦胧之间,好似起了夜雾,初夏的夜气温平白降了几分。
隐隐的阴气在这雾中若隐若现,在破败寺庙的草丛间,解了手的宁采臣沿着原路向回走,却没感觉到路途变得漫长了许多,早已寻不到归途。
“这是?无数巧合的连锁效应?”
李平凡沉思间,夜雾仿若有着灵智,渐渐弥漫了那只有宁采臣一人的寺后。
“大戏的女主角,来了!”
阴气隐现,佛堂内真正的燕赤霞猛然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