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场景,福伯一声哀嚎冲了过去,抱住了酒坛碎片,哭的涕泪横流。
李平凡也不理会这真假掺半的心痛场景,径直走到了那经世未深的小女童旁边,一双眸子盯住了她的大眼睛。
“白绵儿对吗!本世子突然想到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嗯……”白绵儿怯生生的看着跟刚刚明显有些不太一样的世子,水灵灵的眼睛里装满了疑惑。
“以后你就住在这个小院里,一直跟着我对吗?”
白绵儿点了点头。
“那么少女……我们……”李平凡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
“开始侍女的岗前培训吧!”
白绵儿觉得世子的眼睛里好像燃烧起了什么东西,一时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你知道生命的意义吗!”
这个问题显然已经超出了绵儿能理解的范畴。
“看来你不知道!那我便讲给你听听看!需知我辈于这茫茫天地间不过一蜉蝣,日落月出,天地大道亘古有传!无论人神妖鬼魔,于这天地之间都很渺小。
但这般道理,若不是人人都懂。芸芸众生常常深陷世间泥沼,不能自拔。忙忙碌碌的活在他人毁誉、过得随波逐流。
空有野心,却不知自己所求为何。只知事事与无穷万物斗,不思变通,遇事变喊着逆天而行,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不过是想要二顷薄田,小富即安!”
“可是……我家隔壁的教书先生曾经说过,大丈夫生不当五鼎食,死当五鼎烹……”
“绵儿你这般想法若是生逢乱世、在那民不聊生、妖魔乱道的世界自然是没错的!”
李平凡突然慷慨激昂了起来。
“不过你需明白!此间大世,有天庭统辖,佛祖道祖传下大教,凡人一生不过仙佛眨眼,千万人力不抵神明一念。
如今,更是四海安定,一片祥和。那么过分的野心只不过会搅得芸芸众生不得安宁,摆正心态、摆正位置。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做好份内,勿忘初心,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这般才可不被野心画饼裹挟!得以求逍遥!”
“所以,你现在可明白我们生命的意义为何?
李平凡袖袍一挥,目光炯炯。
“求逍遥……?”
绵儿明显已经动摇的回答让李平凡很满意,白纸就是这般好做画,相比之下福伯简直就是他享受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世子,这般歪门邪道的理论万万不可再行散播啊!如今国公爷都已动不动携夫人请假远行不归了!世子当知此毒危害之巨啊!”
此刻的绊脚石正举着唯一还算完整的酒坛残片黯然伤神,里面装着浅浅一层还未渗入地面的残酒,听见李平凡所言,当即哀声苦谏。
端的是形似比干音若子胥,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却见一粒石子自李平凡脚下直直飞出,福伯手中残片再度四分五裂,残酒尽数灌溉了泥土,福伯伏地大哭再也不说话了。
李平凡充耳不闻,闭目塞听、郎心如铁。
“那么,我们来代入实际情况,提问!若有他人说你作为小小侍女,不应只满足于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而应当推陈出新,文可惊世,武能降龙,你可需要放在心上?”
“不需要……?”
尽管犹豫,但是绵儿还是下意识的小脸紧绷,坐的笔直。
“很好!若自身有意有愿,乃是个人爱好,想要掌握这些,那自然无可厚非!
但是,若本身对这些不感兴趣,纯粹活在他人口中,那便是我所说的,忘却初心,被野心画饼裹挟,不见逍遥!
分内之事干得好,便已是称职!拒绝内卷,依从本心才是正理!”
“提问!世间之不平事可需样样皆管?”
“呃……不需要?”
“对!需知天下不平事何其多也,恩恩怨怨复杂不清,今日上门寻仇欺人老幼者,往往曾在此家人年富力强之时被其欺辱。
因此,我们应当随遇而安!若有心有力能辨是非,伸手管了便是,无需在意他人看法,若无心或无力,当量力而行!
勉强自己或逞强出头,都只会添乱!需知举头三尺有神明,既然无心无力何苦为此?”
“知道了……”
“好!请听第三题!”
半弦月色之下,小小女童坐在躺椅之上看着少年神采飞扬长篇大论,初夏的晚风微凉,带着星光拂在少年少女的脸颊之上。
福伯说的没错呢,世子真的有点怪,怪话、怪理、怪好看……
于是,七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