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张辅死在土木堡之变中,泰宁侯陈瀛、驸马都尉井源、平乡伯陈怀、襄城伯李珍、遂安伯陈埙、修武伯沈荣、左都督梁成、都督同知王贵等人均阵亡。
整个五军都督府层领导者死了一大半,已经没了够资格提督,节制五万大军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朱祁钰身,等待着他的选择。
朱祁钰却是转身微微躬身看着珠帘后的孙太后:“太后以为如何?”
孙太后沉默了一下,心中在沉思,实际对于她来说,谁领兵都一样,不过轮到底,她略微倾向于朱无视。
无他,朱无视属于皇室成员。
这种危机时刻,她还是更信任皇室成员,这是属于女人的软弱。
不过她还是有些犹豫,朱无视本就地位超凡,若在掌握兵权,会不会对他儿子的皇位造成威胁?
朱祁钰静静的看着孙太后,看着她脸色微微变化,便将她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
到底是久居深宫之辈。
虽然心思深沉,独宠六宫,但是毕竟没有真正参与过朝事,政治敏感度太低,对兵事一窍不通。
也就是说,让她在后宫勾心斗角她是顶尖的,但是出了后宫,她便有些无所适从。
简单来说,她现在选人并非从适不适合,能力够不够的角度去考虑,而是从情感亲近与否角度考虑。
让孙太后考虑一下,朱祁钰不疾不徐开口:“太后容禀,诸葛太傅虽然曾是宣府总兵,禁军统领,但到底不近兵事十年,不可否认,在十年前,诸葛太傅是第一人选,但是现在已经年过七旬……”
“至于皇叔,实力自然是大明顶尖的,但从未领兵,这种局势之下,不太适合领兵……”
朱祁钰说话很快,口气坚定,剖析三人给孙太后听。
他不想此时和孙太后起冲突,?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人心动荡之际,也就越要下一心。
而且京城的大多数权力,都在掌握在她手里。
所以刚才三人请旨的时候,他没有贸然搭话,而是直接询问孙太后。
作为监国者,下一步就要登基的人,孙太后本来就对他抱有极大的警惕,这个时候,任何对她权威的挑衅都会极大的刺激她。
一个将京城权力掌握在手里的太后,而且是一个私心大于家国大义女人,在这种危难关头刺激她,难免不会拖后腿。
现在这种紧急关头,若是帝国的两个掌权者互相对立,可能会让帝国倾覆。
所以无论出于哪种考虑,朱祁钰都必须不能让孙太后太过警惕自己。
朱祁钰的剖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众臣听着他条例清晰飞吩咐都微微点头,认同他的说法。
“至于于侍郎,先皇时期就曾跟跟随先皇平乱,巡抚各地也一直未曾远离兵事,调任兵部侍郎之后,做出的功绩诸位有目共睹。”
“而且对于我大明和兵事有关的事,在座各位没有哪一位比于侍郎更了解。”
“所以,于侍郎节制兵马为最佳之人。”
于谦微微松了口气,心中对郕王越发赞赏,从目前来看,这位郕王虽然是赶鸭子架,但无论是手段,气度,果决,思维都远胜于那位北狩的皇帝。
或许,这位郕王做皇帝才是更好的选择。
他请旨节制兵马,并非出于私心,而是真的想保下京城。
孙太后轻轻开口:“准了。”
对于谁领兵,朱祁钰心中是经过一番考虑的,最终还是倾向于于谦,毕竟历史就是于谦保卫京城,逼退瓦剌大军。
诸葛正我和朱无视虽然实力高绝,属于天下顶尖之人,但于领兵一途,还真未必让朱祁钰放心。
但是京城保卫战,于谦领兵之后,大明就有了文官夺军权一事,遗祸两百年。
文臣夺军权这句话非常的宽泛,到底是怎么样的夺法,把军权全部夺去呢?
其实是多方面的,比如粮草,通过各种侵占军田,导致粮饷供应问题,比如指挥权,监督权,以及军将升擢的考核权,方方面面的夺权,这里面几乎所有的权力,都是在朱祁镇手中丢掉的。
比如太监监军,朱祁镇在天顺年间费掉了镇守太监。
实事求是的讲,于少保保护京城是有功的,但是从他开始,文官系统彻底的凌驾于皇权和勋贵外戚集团之,失控了。
古代最稳固的就是三角政权制度,各种势力互相制衡,最典型的就是皇权,文官,还有武官权贵集团,这样大家互相博弈,-般不会太离谱,但是明朝文官的权力到后面彻底失控了,居然七品文官让军中大将说跪就跪。
不过这不能怪于谦,只能说是机缘巧合,文官集团借助于谦的功劳,开始夺兵权,凌驾于勋贵集团之。
但假如勋贵集团没有在土木堡之变损失殆尽,人才尽失,无法和文官集团抗衡,文官集团绝对无法达到大明后期那等凌驾于皇权之的程度。
朱祁钰拿起朱笔勾了下于谦请旨的奏疏,而后盖章,于谦这一刻开始成为节制五万大军的人。
孙太后起身,扫视了一眼众人:“礼部先拟个奏本,将皇太子册立日子定下。朝廷诸般庶务,按照诸卿商议进行。哀家乏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说着,孙太后在金英的搀扶之下起身,才走了几步,她转过身来,又嘱咐了一句:“礼部尽快派人北,万一能以金银珠宝迎回皇帝呢?”
于谦,诸葛正我,朱无视,金濂,王直闻言俱是紧皱眉头,特别是诸葛正我,一对黑白掺杂的浓厚眉毛几乎竖起来。
都到这等地步了,心心念念的居然还是册立皇太子,迎回皇帝之事?
作为帝国的最高掌权者,这是极为不合格的!
孙太后离开后,众人也一个个离开。
离开文渊阁,朱无视眸光一凝,看向外面等候朱祁钰的三人,特别是为首的那个带着斗笠的,给他一种隐隐的威胁感和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