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大家都死命压迫底层手工业者,残酷地剥削他们,只要不把人饿死,人的忍耐力还是很高的。
但王府大幅提高手工业者的工钱,早就流传开了。
人心浮动。
但凡有些想法本事的匠人,谁不想进入王府工坊。
不少人背地里发着牢骚,痛骂行会。
甚至,一些手艺不错的学徒工开始暗戳戳的反抗他们。
毕竟,匠人要想偷工减料总比别的活计简单多了。
一时半会还不会有人看出来。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一时间,场面上一片骂声。
有会首骂骂咧咧,恨不得现在就冲到王府一把火烧了。
但也有人脑子清晰,知道轻重,不想得罪王府,开口劝道:“庄老哥,消消气,何必动怒呢?”
“那王府虽然招收学徒,但与我等何干。”
“他们都是内部消化,安排王府内部职事,又不会进入市面上抢咱们的饭碗。”
“是啊,庄老弟,咱们这些人,挣点辛苦钱罢了。”
“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有会首敲敲烟枪,笑眯眯道:“庄老哥,小王爷可不是好相与的,万万不可招惹。”
“那孙李两家何等势大嚣张,现在人到哪去了?”
“李家半城偌大的声名,现如今也是提都没人提了。”
“区区五十个学徒,招就招呗。”
“莫说五十,就是五百也随他招。”
“咱们大明朝啥都缺,还真就不缺人!”
那人吐出一口烟气,神态颇有几分自得。
“再说了,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是贵人,哈口气咱们就完了。”
“何必螳臂挡车,多做他想呢?”
那人如此一说,同仇敌忾的氛围也就烟消云散了。
毕竟,团头会首都是民间的黑涩会老大,谁都知道官府宗藩的厉害。
王府扳倒孙李两家还需天大罪名,但对付他们,可就太简单了。
拿个眼神暗示一下衙门里的胥吏,不死也脱层皮。
这人吃人的世道,难道还会有人给他们申冤吗?
想到其中利弊,人心也就散了。
如此一来,庄会首煽动人心与王府作对的算计也就败了。
那庄会首气得大骂道:“何其不智!愚不可及!”
“人家是要拿刀子杀猪了!你们还在这里装作无事发生。”
“莫非你们以为王府就止步于此吗?”
“当真是一群愚夫,夏虫不可语冰!”
庄会首一通怒骂,骂完气呼呼去了。
望着庄会首气急败坏的背影,众人面面相觑。
“这厮平日里像个老狐狸,皮笑肉不笑。今日怎地义正言辞,真是诡异。”
“瞧他那咬文嚼字、掉书袋的酸样,真把自个当个人了!”
“咱们这一起子人,谁不是泥腿子出身,谁比谁高一等啊!”
“我呸!猪鼻子插大葱,真以为自己是文曲星下凡了?”
“……”
众人开始把火力集中到庄会首身上,各种痛骂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