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华庭这下是真的慌了。
小王爷的作派风格,绝对是狠人呐!
这要是让他知道自己首鼠两端,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据说王府还有一种能掀翻城墙的“震天雷”。
不说造反不造反,若是小王爷真想弄死他,他还有命在?
他本就是个胆小惜命的性子,这样越想越害怕。
周远志每样菜品糕点各品尝一口,就搁下筷子不动作了。
他淡淡道:“你啊,资历尚浅,还需历练。”
“所谓做官,就要学会装糊涂。”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且随他去吧。”
周华庭唯唯诺诺点头,神情略微有些恍惚。
只觉当初那个满口“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苦读少年彻底消失在记忆深处,好似从未出现过。
周远志不知道周华庭的心境变化。
即便知道了,也不以为意。
大明朝的官场,谁不是这样过来的?
再说了,做一个贪官也没那么容易。
他们贪官,是要干活的!
难道不比都察院和六科那帮手握大权的清流打手强得多?
大明朝只有海刚峰!
再说了,周远志自认哪有当海刚峰的命。
大明朝想当海刚峰的也不少。
可惜,这时节既没有世庙,也没有严嵩,更没有徐阶、张居正啊……
且老老实实当个糊涂官吧,岂不美哉?
当然,嘴上糊涂,心里却不糊涂。
捞钱升官两手抓!
早膳毕,很快有婢女上了清茶。
周远志见周华庭仍是神思不属,劝慰道勿忧,你的能力我还是很放心的。”
“此不过小事,只要你不到处宣扬,谁又知道呢?”
“你在瑞昌,还是要交好小王爷。”
周华庭听见周远志夸赞了自己几句,当下心中振奋,强打精神寒暄几句。
周远志话锋一转,忽然道:“老夫听说肥皂此物近来在江南愈发风靡了,贤侄何不再与那小王爷多多交好。”
周华庭明白了周远志的意思。
还是需要他出面搞钱。
他面无异色,心中却是一阵厌烦。
这一顿早饭少说也是十两银子,奢侈程度连他看了都害怕。
还死要银子,真想拿银子埋了这老货!
周远志洞若观火,即便周华庭面无异色,他也能想见周华庭心中的愤懑。
不过,周远志也没有生气,毕竟是他先坏了规矩。
他大倒苦水道:“贤侄怕是在心中埋怨老夫贪鄙,老夫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如今阉党既除,正是我东林贤达为国分忧。”
“主宗周延儒翰林出身,官至礼部右侍郎,或可再进一步入阁参与机务。”
“既然主宗开口了,我也不好袖手旁观。”
周延儒何许人也?
江苏宜兴人,万历四十一年状元,时年二十岁。
可谓少年得志,鲜衣怒马,夸耀京城,煊赫一时。
随后十多年的宦海生涯,亦是官运亨通,一帆风顺。
如今新皇登基,十七岁的崇祯皇帝费尽心机灭了魏忠贤阉党,树立了重整河山的豪情壮志。
然而,崇祯作为天启皇帝的亲弟,骤然上位。
他并没有太多助力,如今所能倚靠者,唯有东林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