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好端端的,一群泥腿子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突然聚集起来要除奸贼。
这是要逼得县衙跟他一起按死孙李两家啊!
一念及此,贾银膝行跪倒在朱明面前。
“彭彭”就是磕了几个响头。
“王爷,孙李两家造反作乱,激起民愤,还请王爷出马,主持公道!”
贾师爷见风使舵,竟敢直接越过父母官给孙李两家定了罪名。
李乾务怒骂道:“你这小人,又在胡说什么?”
他剧烈挣扎起来,恨不得冲上去生啖贾师爷的肉。
听见衙门外怒骂呼喝之声震天,贾师爷哪里顾得上李乾务丧家之犬狂吠。
他一把抱住周华庭,哀求道:“老爷,若是激起民变,你我都要身死族灭!”
“老爷,事不宜迟,速速决断啊!”
朱明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盯着周华庭。
周华庭好似回过神来,颓然坐倒,指着李乾务道:
“此贼勾结匪类,谋害宗室,攻击衙门,激起民变,速速下狱!”
又对朱明哀求道:“小王爷,速速平息民乱吧!”
那李乾务见周华庭竟然真的给他扣上帽子,惨然求饶。
朱明却摇摇头道:“不够!”
“此贼平日里横行乡里,鱼肉百姓,我瑞昌百姓苦‘李家半城’久矣!”
“如此贼子,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不如就此推出去斩了,好借他的头颅,护我瑞昌一方安宁,父母官以为如何?”
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周华庭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戒惧,就连王府众人也吃了一惊。
王爷这也太杀伐果断了!
好生凶猛!
一如之前整顿王府,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除仇敌!
李乾务没想到自己犹犹豫豫、反反复复谋划了半天,却是如跳梁小丑,不及王府雷霆一击。
他哀求呼号,涕泗横流,连声讨饶。
朱明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目光森冷,瞥向周华庭。
周华庭心知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难道他真敢由得这奸诈狡猾的小王爷操纵起民变。
罢了罢了,既然上了贼船,随他去吧。
一念及此,周华庭面无表情道:“王爷言之有理,此贼为祸乡里,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此事实在拖不得!来人,把此贼推出去斩了,平息民愤!”
朱明又以眼神示意赵铁树和韩龙二人。
二人心领神会,直接拖死狗一样将李乾务拖了出去。
很快,闹哄哄的中堂为之一空,只剩周华庭与朱明相对而坐。
周华庭这时才知当面这个小王爷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如此共处一室,只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朱明拈起一颗棋子,又摸了一下手边未曾动过的滚烫茶水。
“想来县尊棋力甚佳,不如你我对弈一把。”
周华庭摇头不语。
他哪还有下棋的兴致,人都快被吓死了。
更何况这棋子是死人碰过的,他可不想沾染晦气。
朱明捧起手边茶杯,将要啜饮。
周华庭看得眼眶都直了,连忙出声阻止道:“王爷万万不可,此是刚才侍者上给李乾务的茶水!”
“这贼子虽然未动分毫,未免太过不吉利……”
朱明笑了笑,仍然揭开茶盖,呷了一口。
“好茶!”
周华庭见朱明如此荤素不忌,连死者忌讳都不讲究。
心中更加戒惧。
这种人明显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狠角色!
只能合作,万万不能与之为敌!
想到族叔周远志还要求他谋夺王府肥皂的配方,周华庭就是头痛不已。
他打算回头就要面见周远志,分说此事。
这样的人物,实在不是他能拿捏得住的。
朱明特地留下来当然不是为了喝这一口“死鬼之茶”。
他素来走一步,看三步。
如今孙李两家倒台在即,瑞昌唯二“巨头”自然要划好道道。
他还打算在瑞昌蛰伏一段时间,继续搞建设发展。
此时自然要进一步团结周华庭。
想了想,朱明忽然道:“县尊在瑞昌为官已是第三个年头,如今新皇登基,革故鼎新,怕是要面临京察了?”
周华庭眉头紧锁,不知道小王爷当面谈这个是何用意。
他敷衍道:“圣天子欲以京察督促勉励下官,下官自当竭尽全力,造福一方。”
“只希望上官能给一个中等评价,不枉下官苦心经营。”
朱明笑道:“县尊莫非以为本王粗鄙无识,这京察哪里会看所谓这些,不就是看这个吗?”
说完,朱明抛出一个银锭。
“叮当”一声脆响,那银锭直直落入茶杯之中。
周华庭瞥了一眼那银锭,神色一僵,却也不好继续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
此是已是崇祯元年,妥妥的王朝末世。
距离紫禁城那位挂在歪脖子树上,也只剩下十六年。
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