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的震天铳响还在耳边轰鸣。
众人错觉地以为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滞。
而下一秒,贼匪中猛然暴起一团团殷红的血雾!
朱明目光一扫,分明看到贼匪中已有十数人栽倒在地。
“啊!”
惨嚎哀叫从对面传来,鲜血很快浸湿雪地。
红的白的,分外扎眼。
与此同时,对面夺人性命的箭矢又抛射过来。
兴许是弥漫的硝烟遮蔽了视线,这五支箭矢只中了一箭。
而这一箭却好死不死,正中一个护卫的眼窝。
“啪!”
那护卫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仰倒在地。
刚才还喘着热气、活蹦乱跳的汉子,如此再也不能开口说一句话了。
朱明看着前方不足一米处死尸,一颗心猛然揪紧,喘着沉重的粗气。
人命如草芥!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这个时代的残酷!
这一箭就好像割断琴弦的一刀。
有人终于忍受不了战场的残酷。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跑啊!”
一个护卫丢下火铳,就往身后狂奔,神情说不出的惊恐。
这护卫已是心智尽丧,精神失常了。
一个个人,若是单个个体,必然有万千思想,五颜六色。
而人群就好似羊群,一人带头,就会有一大群人紧随其后。
无论多错,不管东西。
受此挑动,不少心智不坚的护卫迟疑不定,蠢蠢欲动。
更有三四个丢下火铳也跟着跑了。
张大猛虎目圆睁,怒吼道:“谁敢跑?”
“王爷还在这,亲冒矢石,跟你们并肩作战,你们凭什么跑?”
一个护卫眼神闪动,双手发颤,嘴皮哆嗦道:“命只有一条!再多的银子也不买命!”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这人丢下火铳,亡命似地,夺路而逃。
赵铁柱却是对着他怒骂道:“三娃子,老子艹尼祖宗!”
“没有王爷,你老婆孩子早冻死了!”
那护卫一心逃命,哪管什么老婆孩子,呼吸间就蹿出去好几步。
张大猛却是红着眼睛,一脸凶戾,眼神示意朱明亲自动手。
朱明也不犹豫,拔出腰间佩剑,猛地投掷出去!
唰!
那剑本就是削铁如泥的宝剑,锋锐难当,正中后心。
逃兵脚步一滞,心口一痛。
他垂头一看,只见一截带血的剑尖戳了出来,已有寸许。
咳咳!
逃兵吐出几口血,一头栽倒在地。
朱明握着火铳,眼神狠厉,择人欲噬。
此是成败关键,容不得半点仁慈。
他沉声道:“战场逃兵,格杀勿论!”
“弃同袍而逃,即是谋杀诸位同袍!”
“此等狼心狗肺之辈,必要严正典刑!”
那些蠢蠢欲动的护卫这才有些回神,皆低头不敢乱动了。
朱明手指前方,又道:“你们又有何惧,这帮土匪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刚才那一轮火铳,早就打得土匪们神飞魄散,四处奔逃了。
只剩十余死硬分子,还聚在头领身边。
此时,黑山心中除了愤恨,只剩下后悔。
他没想到,这王府竟然敢私藏这么多火器。
大明不禁刀枪弓剑,却明令禁止火器。
私藏火器可是要判流放之刑的。
这么多火铳,这是要造反?
而黑山更没想到,这小王爷的火器,威力竟然这么大!
八九十步的距离,一枪撂倒。
哪怕是没打中要害,也是血流不止,苟延残喘,哀嚎痛呼。
眼见就不得活了。
他红着眼睛,恨声道:“兄弟们,给我杀!”
“这小白脸的火铳只能打一枪了!”
说完,黑山满脸狠辣决绝,举着大刀就冲了上去。
还剩下的十余悍匪亦跟着黑山冲锋。
他们是黑山的心腹,也是分赃最多,行事最狠的核心土匪。
张大猛亦举起巨斧,吼道:“兄弟们,跟我杀!”
身后陆三、韩龙、赵铁柱也跟着冲锋。
眼下土匪人手和王府人手差不多持平,但土匪们心更狠,手更辣。
黑山神情狰狞,冲着朱明狂奔而来。
王府的火器虽然犀利,自家确实吃了大亏。
但他相信,自己这帮老兄弟,绝对能把这些人全都干掉。
黑山也看到王府逃兵的一幕,以他料想,这帮人无非是仗着火器之利。
真刀真枪打一场硬仗,难道南赣花溪巢的好汉,还干不过一群新嫩?
但来自心底的不安让黑山想要发狂。
到底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他?
难道是火铳?
不可能!
黑山也玩过火铳,放完一枪,再熟练的老手也得半盏茶的功夫才能再次施放。
但多年生死厮杀的感觉绝不会欺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