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小憩片刻。
朱明探望了一下两个被鸟铳炸伤的护卫。
并亲口承诺,对一只眼睛被炸瞎的护卫做出了安排。
铁厂西北角落,一处偏僻小院。
此处偏僻,又有护卫把守。
矿上人都有眼色,视为禁地,轻易不会往这里跑。
朱明走进院子,与几个工匠一一见过。
工头韦小六拿出炸膛的鸟铳,呈给朱明,道:“王爷,请您过目,这是炸膛的鸟铳。”
朱明目光一瞥,只问了一句。
“这铳确是工部所制?”
此话一问,徐四平心中猛然揪紧。
要知道,这几支鸟铳都是经由他的手购得。
韦小六不假思索,点头道:“王爷,您请看,这是工部铭文……”
果然,枪身上有“万历四十……”的字样。
呼!
徐四平松了一口气,看向韦小六的目光带了一丝感激。
由于炸膛,后面的字迹已经看不清了。
朱明蹙着眉头,问道:“既是官方督造的良品,何故如此粗劣?”
韦小六苦笑一声,道:“鸟铳造价昂贵,对铁料质量要求很高,我大明唯有闽铁适宜。”
“若是铁料不合,这炸膛是常有的事……”
张大猛亦道:“这劳什子鸟毛铳,屁事不顶。”
“还没打到贼寇,自家倒先炸了窝,谁敢用。”
“还不如老祖宗的三眼铳!”
朱明点点头,这才知道其中门道。
没曾想大明朝廷已经不靠谱到这种程度,原以为官方督造,质量还有保证。
这鸟铳可是军工制品,关乎军国大事……
要知道,金陵明城墙屹立数百年,当真是坚不可摧。
朱明转念一想,如今已是王朝末世,如何能比得洪武朝……
自己也是思维定势了。
好在韦小六还有准备。
张大猛一个眼神,他献宝似的拿出一把精美异常的火枪。
“王爷,这是小人用上等闽铁所制的鲁密铳,您请过目。”
朱明眼前一亮。
这鲁密铳约摸七八斤重,握在手中沉甸甸。
枪身修长,用料考究,泛着寒光,颇有工业品的大气。
朱明迫不及待,举起火枪,对着窗外做射击姿势。
臂膀、枪身、准星,浑然一体,只待朱明扣下扳机。
“啪!”
只听一声清脆异常的机械之音,扳机落下,复又弹起。
钢片的弹性做得相当不错。
韦小六偷眼看去,见王爷不置可否,只是脸色肃然,心中就是一突。
此时,他的心里胡思乱想着,生怕王爷对此不满意。
身后几个工匠也是紧张地瑟瑟发抖,一颗心怦怦直跳,像是等待宣判死刑。
对于他们而言,获得朱明的认可才是这辈子最大的解脱。
如果朱明对他们的工作不满意,这几个工匠绝没有好下场……
无他,这些工匠和他们的家人都算逃户!
若送衙门里,立马就会充军!
而匠人们这些天在铁厂过得日子,那是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
不仅拿着二两的月银,吃饭还不用花钱。
香喷喷的大米饭,隔两天就能跟着管事小食堂混一顿肉食。
女人们只要坐家照顾孩子就行了,原本风吹就能刮走的大人小孩身上渐渐有了肉。
这北风呼啸的大冷天,家家户户脸上都挂着笑……
朱明没想到铁厂这儿还有这么大的惊喜,居然能找到会造鲁密铳的能工巧匠。
鸟铳,唯鲁密铳最远最毒。
其穿甲能力和精准度比一般的鸟铳强多了。
朱明兴致大起,也不说话,打算亲自动手试枪。
“取木靶来,本王要亲手试枪!”
朱明前世是射击俱乐部的常客,枪感很好。
尽管鲁密铳还是一只比较原始的火枪,但是射击的要领却是始终如一的。
韦小六动作娴熟,给火铳上好弹药。
众管事众星拱月,走到外面。
此时已是下午,阳光西斜,太阳好大个光晕。
靶场就在附近小山坡脚下,背靠山坡,倒也不虞误射他人。
各人小声议论着。
不少管事心存质疑,毕竟府里养这些工匠,一无所出。
而这把鲁密铳造价不菲,还不知道功效如何。
即便是韦小六和一众工匠,不免也有几分惴惴不安。
现场之人唯有张大猛辽东边军出身,深知鲁密铳的可怕。
他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王爷射击姿势标准,绝对是个懂枪的老手。
有手脚麻利的护卫很快把靶子放到百步之外。
这个距离一般是鸟铳的有效射击距离。
韦小六脸色一黑,暗道这护卫真是个脑子死板的蠢货。
把靶子放这么远,这是存心想看王爷笑话呢?
朱明目测了一下,却道:“再往后放五十步!”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