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元犹自骂骂咧咧,颇不服气。
李乾务脸色转冷,目光阴鸷,淡淡道:
“大哥,多说无益,家族历年来用作修葺祠堂的三百两款子是不是你贪墨的?”
李乾元老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李乾务。
似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像被人勒住喉脖,愣是无法宣之于口。
“你……你……”
李乾元气得浑身发抖,最终还是艰难吐出字句。
“是我的错!”
“好!你承认就好!”
李乾务负手而立,对着一众族老道:”李乾元无德无能,不敬祖宗,连家族用来修葺宗祠的银子都敢贪墨!”
“我想不到,李家在这种人手里,还能落到什么好!”
不敬祖宗的这个大帽子实在够大。
大明朝上到皇帝王公,下到贩夫走卒,估计没人接得住。
大明朝社会稳定,秩序井然,实则建立在两套法律之上。
一个是朝廷明文规定的国法!
而另一个就是家族之宗法!
一家之内部事务,皆由宗族而定。
可谓生杀予夺,国法都管理不到。
所以,李乾务抓的这个把柄够狠,扣的这个大帽子也实在够大。
底下一帮原本支持李乾元的族老噤若寒蝉,生怕惹火烧身。
其中也有族老看向李乾元的目光充满着痛惜!
何其不智!
为了几百两银子自毁长城。
而支持李乾务的族老们却是洋洋得意。
有人心领神会,提议道:“李乾元此举,愧对我李家祖宗,恐怕再担任族长,已是不能服众了!”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有人带头冲锋,李乾元这堵破墙很快就吃撑不住了。
“哼,连修葺宗祠这点钱都贪,还想当族长?我老李家何时出过这样的不肖子孙!”
“难怪过年祭祖,老朽神思不属,夜里噩梦连连,原来问题出在这个不肖子孙身上:”
“谁说不是,昨夜老夫做梦,梦到死去多年的老父亲向我哭诉。”
“……”
眼见越说越离谱,渐渐有些偏题。
李乾务咳嗽一声。
众人这才转回正题,纷纷推举李乾务当族长。
李乾务可不会谦虚,也不推让,直接应了下来。
众族老看清楚形势,也没人反对。
李乾务当即拍板,拿出积累多年的族产分赃。
拿了李乾务的好处,就算先前再反对李乾务的族老,恐怕也不会再出来搞事了。
见李乾务三两下就把人心收拾妥当了,李乾元无奈心丧若死。
待众人走后,李乾务讥讽道:“大哥,莫要觉得是弟弟我卑鄙,而是你不通人心!”
李乾元双目赤红,怒道:“拿着老子的把柄栽赃嫁祸,你这黑了心的狗东西!”
李乾务嗤笑一声,道:“老大,我若是黑了心,那你真就是狼心狗肺了。”
“怎么?要我说出你做下的丑事?”
李乾元闻言色变,不敢再多说一句。
李乾务见昔日那个不可一世、发号施令的家族族长敢怒不敢言,更加畅快。
他摆起胜利者的姿态,淡淡道:“大哥,你的心不够狠,也不够黑,在这个世道拿什么带着李家走下去?”
“其实没有人在乎什么李家王家,大家只在乎能不能得到更多好处。”
“还有,你那个儿媳,我替你解决了。”
李乾务满脸揶揄之色,笑嘻嘻道:
“你说你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扬州瘦马顶天也就几千两银子,非要冒着家破人亡的风险扒灰。”
李乾元紧咬牙关,头垂得更低了。
说完,李乾务又笑了两声,大步流星而去。
……
那日与洪东来密会后,朱明心中可谓去了一大心病。
总算把一能人赚上了贼船,如今外事也算有了一大助力。
不提出海之事尚在紧锣密鼓地筹划中,朱明迫不及待出城往小青山去了。
小青山位于瑞昌东北三十里处,算不得太远。
南方少马,故只有朱明和徐四平骑着马,十余随从护卫步行其后。
谁知上马走了一段之后,凛冽寒风一吹,又受马匹颠簸之苦,朱明这才知道古人出行不易。
出门全靠腿的时代,骑马虽然威风,但论及舒适度,自不必谈。
眼见城外道路积雪冰冻,道路愈发难走。
朱明赶紧翻身下马。
看得出来,徐四平也是为了面子硬撑着。
见朱明王爷下马,他自然也紧随其后。
“这路是真难走,难怪这么久张大猛都没回来。”
朱明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