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是……”
石大点点头,正色道:“四爷吩咐,老贼该上路了!”
石二脸色微微有些僵硬。
“呵呵,这老小子怕死的很,咱们手脚得麻利些。”
石大颇以为然。
“这老东西该交待的都交待了,待会别跟他啰嗦,直接送他上路。”
二人说完,直往主卧去了。
主卧布置如常,空无一人。
石大掀开大床铺开,底下是一个木板。
打开木板,却是一个黑洞洞的洞口。
下面火光幽幽,占地不小。
二人手脚灵便,顺着梯子就下去了。
昔日颐指气使,大权在握的秦守仁窝在角落里。
头发花白,瘦脱了相,已经不成人形了。
两兄弟动作不小,带着一阵风。
凝滞的空气摇曳烛火,映衬着人影舞动。
好似索命的厉鬼张牙舞爪。
秦守仁麻木空洞的目光忽然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惊悚道:“徐爷爷,小的该说的都说了。”
“真的都说了啊,不要再用刑了。”
说着,秦守仁就要磕头。
奈何手脚都被绑缚住了,动弹不得。
昔日的秦大管家如今这副惨状。
石大石二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心中对徐四平的畏惧更加深了几分。
石大拿黄表纸色泽的麻绳,咳嗽一声。
给了兄弟石二一个眼神。
石二也不含糊,接过麻绳直向秦守仁走去。
秦守仁这才看清来人不是徐四平。
视线里的麻绳刺眼得很!
他老泪纵横,知道死之将至。
然而这个时候,秦守仁仅剩的求生欲已经被徐四平日复一日的拷问中摧毁殆尽。
他本能地带着一丝惊恐,却像只绵羊一动不动,没有反抗。
石二冷笑一声,絮叨了几句。
“老东西,你也该上路了。”
“佛祖不是说有因果报应吗?你坏事做的不少,横死也是应该的。”
石二自顾自絮叨着,“那年你看上府里三麻子的媳妇,没几天人家全家就上吊死了。”
“我记得也是寒冬腊月,老老小小四口人,挂了一排。”
“啧啧,跟咸鱼腊肉一样。”
一边说着,石二就把绳子打了个结,套在秦守仁的脖子上。
秦守仁喘着粗气,瑟瑟发抖。
他早已记不清石二口中的这家人。
泥腿子的命不是命,野草似的,随便就割了。
谁能记得路边的野草?
石二粗大的指甲抓着麻绳,吐出一口浓痰。
“老东西,是你爷爷石二送你上路的!”
“冤有头,债有主,死了之后变成厉鬼就来找你石爷爷报仇!”
说完,石二孔武有力的手臂猛地勒紧麻绳。
眼中的狰狞好似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秦守仁本能地挣扎着。
双手扒拉着石二精钢似的臂膀,两脚猛烈划拉着。
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哀鸣。
石二死死盯着秦守仁,眼睛变成了血色。
此时此刻,他只剩下一个念头。
弄死秦守仁!
“老二!松手!”
石大猛然一声大喝!
石二这才回过神来。
手里的秦守仁早就一动不动,变成一摊烂泥了。
“撒手!老东西早死球了!”
石大甩了石二一个巴掌,笑骂道:“没出息的玩意儿,平日里咋咋呼呼的。”
“弄死个人慌成这个鸟样!”
“幸好四爷不在,不然老子丢脸丢大发了!”
石二这才撒开手,咧开嘴尴尬地笑了笑。
“大哥,咱能比吗?你上战场砍人的时候我才多大!”
石大拍拍兄弟的肩膀。
“还算不孬!”
“嘿嘿,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就不魔怔了。”
“还有,这种事别想那么多,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什么变成厉鬼。”
“统统都是放屁!”
石大冷笑道:“你上了战场就会知道,人比鬼厉害多了。”
“人不用怕鬼,鬼应该怕人!”
石二也是个神经大条的,恢复过来之后,嘿嘿直笑。
“大哥,咱别扯犊子了,赶紧给徐四爷交差吧!”
朔风森寒,呼啸凄厉。
纷纷扬扬的雪花飞舞,洒落在这方天地。
徐四平坐在院子里,默然静止,宛如一尊雕像。
他轻呼一口气,热气升腾,很快飘散开来。
徐四平自然不是在欣赏雪景。
他只是在想,这几年的冬天一年冷似一年,愈发难熬了。
贵人们欣赏的雪景,即是穷人的催命符。
明天瑞昌城外的乱葬岗,也不知要多多少硬邦邦的尸身了……
徐四平摇摇头,驱散了心中杂念。
无论如何,王府这些日子愈发好过了。
他没有资格心怀天下。
只要顾好王府,为王爷办好事就行了!
这样想着,徐四平的眼神更加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