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笑过之后,即是苦涩。
不少人心中暗暗腹诽。
这若是读书识字不如小屁孩,确实丢脸丢大发了。
紫鹃在台下妇人那一桌捂嘴轻笑。
王爷虽是玩笑之语,可这法子也够损的。
老子儿子一起上学堂,若是老子不及年幼子女,何止丢脸!
宣布完几个消息之后,朱明直接叫花婶开饭。
一桌十人。
菜式皆是统一的。
十个大木盆,有鱼有肉,装得满满当当。
为了今天这一顿小年饭,后厨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朱明尝了几口,就与徐四平离席了。
朱明这个一家之主走后,酒席上众人才有了几分热闹喧嚣。
他对底下人的心思了如指掌。
他在这儿,没人敢放松下来。
所幸离去。
正好朱明还有要事。
……
书房。
朱明目光如炬,翻阅着徐四平递交的报告。
徐四平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口述情报。
“王爷,秦守仁背后那位都探查清楚了。”
“查到是金陵魏国公府上。”
朱明面沉如水。
罕见地,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但很快压抑住了。
难怪朱明惊惧,要知道,这魏国公可是大明顶级勋贵!
说起魏国公,或许不太明朗。
但要是提到一个人的名字,就知道大明魏国公的分量了。
魏国公,徐达!
徐达,开国第一功臣,武将之首。
洪武朝少有的善终重臣。
当年攻入元大都,带兵灭亡元朝的正是徐达!
这可是与国同休的顶级勋贵。
听闻魏国公府上谋划他,朱明难免心惊。
“你确定是魏国公府上的手笔?”
徐四平迟疑片刻,道:“王爷,属下以为,未必是魏国公授意。”
“国公府枝蔓连结,弄权之人太多了。”
“属下日夜拷问秦守仁,只得到一个准确消息。”
“秦守仁的联络人,只是国公府上一位二等管家,绝非王府核心人物!”
朱明点点头,自嘲道:“呵呵,国公府处心积虑对付蜗居一县之地的反王之后,说出去魏国公也丢不起这人。”
徐四平不敢接话,低头不语。
“你继续查,看看这位管家到底是国公府上哪位的钱篓子?”
“要钱不要命的玩意儿!”
说着,朱明就带了一丝杀气。
徐四平大气不敢出。
“秦守仁该上路了!”
“给他一个痛快,让他体面上路吧!”
徐四平干脆道:“是,王爷!”
他又问道:“王爷,那秦守仁和李进的家人该如何处置?”
朱明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
“这种小事就不要禀告我了,你看着办。”
徐四平道:“是,王爷,属下知道了。”
事毕,朱明提笔练字,临摹字帖。
诸事繁杂,他现在已经把临摹写字当作放松心情的手段。
如今一笔一划,进展迅速。
笔走龙蛇之间,竟也有了几分蔚然气度。
良久,朱明抬眼看向侍立不去的徐四平,眉头微蹙。
“还有什么事?”
说话间带了一丝愠怒,沉重的气势压得徐四平心中一颤。
想到手底下那个棘手人物,他硬着头皮道:“王爷,咱们恐怕有麻烦了。”
“上次收留的那个探矿人才,不是一般人!”
朱明搁笔落座。
“哦?怎么个不一般?”
朱明闻言,也有了一分好奇。
区区一个探矿之人,能有什么特殊?
要知道,大明的手艺人,那才是真真猪狗不如,凄惨无比。
洪武皇帝沿袭士农工商的国策,然大明两百年多年的江山,祖制早已崩坏。
士人和商人一体捞钱,压迫工农。
实际上,大明朝的商人不仅不卑贱,还相当豪横。
因为真正的大商人不是宗藩勋贵的白手套,就是士绅家族出身。
若说大明朝谁最惨,手工艺者比农民还要悲惨。
这就不得不提大明承袭元朝的“匠户制度”。
在匠户制度下,有一技之长的手工业者皆编入匠户籍。
父死子继,生生不息,轻易不得更改户籍。
并且这些匠户要承担繁重的劳役。
又有官员在其中巧立名目,上下其手。
也就是说,匠户不仅要白干活,还要自己承担各种杂费。
卖儿质女者,不鲜见。
在朱明看来,这探矿之人,八成不是所谓犯事逃亡,而是直接逃役的匠户。
这种属于典型的黑户,抓到就会充军。
难道这样的人还敢闹事?
却听徐四平苦涩道:“王爷,属下这事做差了,没有盘查清楚此人出身。”
“这人看着黑不溜秋,老农似的,竟是个江南大户子弟!”
朱明也有些好奇其中的弯弯绕,不耐烦道:“别拐弯抹角的,此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