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好烫。
克雷蒙隐约感到自己正在发烧,热浪从身体内部滚滚而出,四肢像是被人灌入了熔融的锡水。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肌肉因为痛苦而不断的收缩,颤抖,汗水涔涔的从脸颊上流过。克雷蒙想要大叫,想要打滚,整个人却又轻飘飘仿佛悬浮在空中无处依靠。
这种突如起来的苦难,让他莫名的联系到了伊卡洛斯。
那位神话传说中的悲情角色,靠着天马行空般的狂想,妄图用凡人的力量触摸天际,却因为飞的太靠近太阳而逐步融化。
克雷蒙觉得自己就要融化了。
他不是在接近太阳,而是克雷蒙的心脏变为了太阳。伊卡洛斯还有坠海的那一刻,他却连砍掉双翼逃脱都做不到。
那条会动的蛇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母亲是谁,真的是一个以卖艺为生的舞姬吗?
他的父亲又是谁,真的是一个性格古怪的学者吗?
这个墓室里的机关又存在了多少年,他又是否早早就已预见到自己的死亡?
所有的谜团套在一起,层层叠叠,就像是一条蛇头咬着蛇尾无限循环的圆,找不到任何思绪。
克雷蒙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他的思绪被巨大的痛苦所摧毁,大脑像是被一柄巨人挥舞的重锤,一下下的敲击。
思维、逻辑以及意识一起,就像是被摔在地上的水晶一般,碎裂成无数零散的碎屑。
……
不知过了多久,克雷蒙突然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地牢,他被束缚在了十字架之上,足足一指长的银质长钉穿过手掌深深的楔入掌骨之中。
“德古拉,我想知道,源血在哪里?”
一个冷漠的声音出现在克雷蒙耳边。
克雷蒙想要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发现这具身体根本就不受自己所控制。
他似乎无意中闯入了一个人的记忆碎片,他并不存在于这个时空之中,只是在用这个叫做“德古拉”家伙的视角看世界而已。
“呵……你……你要是舔干净我的……靴子……我或许考虑告诉你,拉塞尔。”
德古拉用沙哑的声音回应到。
那个叫拉塞尔的人,转过头,俯视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男人。
借着火把的光亮,克雷蒙看清了这张脸。
不知为什么,明明那张脸英俊而阳光。
可当这张脸落在他眼中的瞬间,克雷蒙的心中却突然充斥着无法言喻的怒火。
他想要一口咬在对方的脖子上,用牙齿插进对方富有弹性的肌肉,挤压他粉红色的动脉,看着那殷红的鲜血,像是喷泉一般被血压喷射出血管。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克雷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中的会有不可理喻的怒火熊熊燃烧。
这似乎是根植于血脉的愤怒,恨意像是一柄利刃贯穿了他的大脑,而他自己,甚至根本没有见过这个人。
拉塞尔眼神淡漠,轻声的笑了出来,带着浓重的嘲讽:“何必急着求死呢?你都落到了这部田地,还不愿意改一改自己的傲慢吗?”
“……说真的,我有点佩服你了……竟然能够这么无耻……”德古拉大口大口的喘息,“我之所落在了这步田地,与其说是傲慢,不如说是错误的信任了不该信的人,不是吗?拉塞尔,我的朋友?”
“我不同情你。”
拉塞尔冷硬的说道:“一个真正的国王必须像狮子一样睡觉,永远不合上双眼,当你放下戒心那一刻,你就已经不适合统治这个世界了。”
德古拉沉默了片刻,才嘶声说道,”卑贱的人类,总会为自己无耻的背叛寻找借口。“
“随你怎么说。庞贝已经毁灭了。而你——血族,不,吸血鬼中的最后一位亲王,曾经不可一世的存在如今在连死都是一种奢望,时代变了,大人,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等等,庞贝末日,血族最后一位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