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清就喜欢听人夸霍千里,开心一笑,同时也在脑海里瞬间建立了那个老师的形象。
蒋嫂嫂接着讲起那个老师如何在村子里用自己的学识和为人赢得众人尤其是一众适龄年轻女性青睐的故事。
程素清童心大作,笑着问那些喜欢老师的姑娘之中有没有她。
蒋嫂嫂脸一红,好一阵才扭捏说了句莫跟顾大强说。
然后她就说起江清月的母亲如何大胆追爱,最终双宿双飞成功,江老师不仅长得好,学识好,人品好,干农活什么的也都是一把好手,两口子把小日子经营得有声有色,让众人艳羡不已。
接下来的事终于让有些人找了点口实,江清月的母亲先是好几年肚子都没动静,后面好不容易怀上了,又连生两个女儿,不少人都在私下讥讽着是个下不出蛋的,但没想到江老师一点不介意,对两个女儿爱得不行。
“然后啊!”说到这儿,蒋嫂嫂忽然叹了口气,眼神一黯,像是一朵乌云飘过晴空,“江老师几年下来也攒了点钱,想让一家人过得好点,翻房子的时候,从楼上摔下来,恰恰摔到了脑壳。”
她看着程素清,“送到镇上卫生院,也没救过来。”
程素清自己就是医疗系统的专家,对二十多年前的乡镇医疗水平有清晰的认识,轻轻叹了口气。
“哎,所以你说这人生啊!”蒋嫂嫂拍了拍腿上的被子,“以前那时候我们好羡慕她,结果,好日子就那么十来年。很多人劝过她改嫁,她确实长得也好,就算带起两个拖油瓶也肯定有人愿意要。我们这个山沟沟头,讨不到婆娘的光棍还是多。”
“但是,她没有,而是辛苦地把两个姑娘拉扯大了对吧?”
“嗯,这两个女儿也争气,成绩都好得很。但是啊,俗话说得好,麻绳专挑细的剪。”
蒋嫂嫂说着长长叹了口气,神色中蓦地多出几分由衷的黯然,停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好不容易大女儿要考大学的时候,辛苦了十几年的她又病倒了,躺在床上都起不来了。大女儿想了想还在读高一的妹妹,一咬牙,请假回家照顾她妈。”
程素清听得都有些紧张,“高考最关键的时候,这成绩怎么办?”
蒋嫂嫂嗯了一声,“所以当时县中的老师都来了村上劝她,最后我屋男人喊我和杨嫂嫂,就是今天送饼子那家,两个人轮流照顾一个多月,让她去把考试考了。”
程素清追问道:“成绩怎么样?”
蒋嫂嫂摇了摇头,“我男人专门去东江问了,说是考了个很贵又不是好好的学校,她的老师说,她少考一门可能都有这个分数,肯定是家里的事情影响了心态,所以喊她来复读,复读的钱老师给她出。结果这个姑娘咋个劝都没去,从此就没读书了,在家里照顾她妈,把一个家照顾得巴巴适适的,顺便挣钱供她妹妹读书。这个姐姐,叫江清月,就是今天来送凉粉的姑娘。”
程素清恍然,缓缓点头,“是个好孩子。”
经过蒋嫂嫂这个前因后果一说,对江清月的认知就变得丰满起来。
至于这当中有没有蒋嫂嫂有意撮合的主观因素,见多识广的程素清自有分辨,也无需计较。
“确实是,真的没得挑。”蒋嫂嫂笑了笑,“也算是好人有好报。她妹妹今年考上了大学,听我海涛娃说跟霍干部还是一个学校的,诶?”
蒋嫂嫂眼前一亮,“韩老师是霍干部的老师,秋雁娃跟霍干部是一个学校的,那韩老师不是也是秋雁娃的老师?”
程素清笑了笑,“一个大学几万人呢,老师学生都多,不一定能碰上。”
但她旋即又补了一句,“既然有这层渊源在,老韩适当照顾一下肯定是没问题的。”
“对头对头!”蒋嫂嫂感慨道:“那一家人,也该是苦尽甘来的时候了。”
“妹妹!我想请你帮个忙。”程素清忽然笑着道。
“你说你说,莫客气。”
程素清微笑道:“我想见一见这个江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