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一辆黑漆蓝帷的马车正缓缓行驶在官道上，看方向是要去燕京城的。车帘挑开着，车窗里探出一张小女孩儿的脸，她大约四五岁的模样，眉目清秀，肤白娇嫩，一张小脸粉嘟嘟的可爱。她好奇地看着官道两旁平整无边的草原，又看远处隐隐可见的群山，大眼睛里充满了惊叹：“爹爹，这里真的是‘天苍苍，野茫茫，天似穹庐笼盖四野。’这风景与诗句竟然如此贴切。”

男子回头看女儿，满脸笑意，女儿早慧，虽然只有五岁，已经认识三四千字，背的百十诗文了。

“爹爹，那是羊吗？咦，它们怎么头上还长树枝？”小女孩手指草地上鹿群，拍着手地问。

“那是鹿，你可想起？”

“赵高指鹿为马，原来它长这个样子。”小女孩好奇，从车窗探出半个身体张望。

“小姐小心。”马车里一个年青的女人温柔地搂着小女孩儿的腰，轻声劝她坐回来。

“落落，等到了燕京，爹爹给你养一头鹿可好？”男子微笑，从马上探身抚摸女儿的小脸：“今天晚上就可以到燕京了，可以给你好好的洗个澡，做一顿好吃的了。”

听到有好吃的，小女儿眼睛一亮：“爹，我想吃蟹皮黄。”

“真是小馋猫！好，就让你吃蟹皮黄。”男子看女儿馋嘴的样子，又心疼又好笑，他催动坐骑，略加快些速度，向燕京城行去。

燕京城依山而建，燕水绕城而过，是燕云十六洲最大的一座城，人口已经超过十万。它比邻北地，是中原与草原的门户，城门每日只开四个时辰，对进城人员盘查甚是严密。

城门口的拌马桩上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头上束着金冠，身穿一件紫色云纹外衣，五官英气逼人，眼神灵活，正在百般无赖的四处张望。身边两个小厮也在陪着他四下张望。

“小王爷，求求你今天别惹事了，如果您今天再把肖先生气走，王爷定不会重重罚我们，就是您不怕抄书，跪祠堂，难道看着我和十六挨板子您就不心疼？”华十一是王妃指给小王爷华成的小厮，口角伶俐，这番以卖惨为名的劝慰说的可怜。

小王爷华成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坏笑：“不过是二十板子，你就受不起了？你看十六，一个字也没有抱怨过。你既然害怕挨打，明儿我就回了母妃，你还在内院当差吧。”

“小王爷，您可千万别呀！好了，我不说了，跟着您，纵被王爷打死，我也是开心的。”华十一连施数礼，若被小王爷赶回去，那他挨的就不仅仅是板子了。燕王一家子都是极历害的，他谁也惹不起，还是跟着小王爷算了，虽然小王爷爱胡闹，终还是护着他们几个的。

看到骑马的男子入了城门，小王爷华成对着手中的画像看了一眼，翻身跳下拌马桩，上前行礼：“请问您是晋王介绍来的肖先生吗？小子华成，前来恭迎先生。”

男子看他一眼，翻身下马，虚扶了华成一下：“正是在下，小王爷不必客气。”

小王爷满面笑容，一脸的恭敬：“小子来扶先生上马。”

说完他亲自拉住马，让马站稳，然后请肖先生上马。肖先生倒也不推辞，翻身上了马。小王爷动了动嘴角，松了手。肖先生的马突然焦躁起来，立起前蹄，发出嘶嘶长鸣，发疯一样向前狂奔，小王爷看着马飞奔而去的方向，不急不忙地惊异：“哎呀，马怎么惊了？你们快去看看，别把肖先生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