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声在赤玉进入甬道后渐渐平息下来,她压住自己因为紧张而有些急促的呼吸,若有若无的粗鲁嬉笑声和马蹄踏在平地上的震响传入她的耳中。
马上就到了甬道的出口,红发少女赶紧猫下身子,伸出半个头窥探着里面的情况:
一块不知是什么生物的烤肉正在营火的灼烧下滋啦作响,金黄色的油脂于其上缓慢流淌,发出勾人馋虫的香味。散杂的尸体碎片被粗暴肢解后,胡乱的丢弃在地上。
穿着皮袄,满脸络腮胡子的骑兵们骑在高头大马上,他们正挥动着自己手里卸掉了枪刃的长木棍,兴致勃勃的进行着马球比赛。
一个沾满地上泥泞和雪花的圆滚滚物体,正被他们你争我抢的来回用长杆木棍抽动着,忽然,其中一人似乎是因为力气使得稍微有些过大,球状物体在其大力抽动下骨碌碌的滚到了赤玉身前不远处,少女的视线控制不住的投在了上面,这瞥上去的一眼让她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这是一个男人的人头,虽然被不太平实的地面磨损的有些严重,泥浆和冰雪也厚厚的积在五官褶皱处,让人难以辨别。
但无论是那紧紧闭上的严肃嘴唇,有些弯折的高挺鼻梁,还是额角那熟悉的撞伤疤痕,都深深地印刻在少女内心的每一角。男人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带着对突兀死亡的猝不及防,以及对某人的眷恋和担忧。
她的血液全部逆流而上,悲伤在心潮间掀起海啸,汹涌怒火却如火山爆发般直冲脑门,克制不住的咔咔磨牙声从唇间漏了出来。
那几个流寇已经发现了不在掩饰自己行踪的赤玉,发出了轻佻的口哨声,向着自己钓到的新猎物呼啸着围了过来,领头者高兴的大笑起来:
“嘿嘿,居然还是小美人,看来不只是我们的嘴巴有福气了,下面的东西也能享受一下了。”
但很可惜,这些人面对是一个正处于盛怒下的人形火山。
熔岩凝成的拳头带着滴落在地的岩浆,重重的锤击在领头者的战马上,这头无辜的可怜动物连哀鸣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在堪比太阳的高温下熔化成一摊焦炭,但这焚灭一切的高温却丝毫没有伤害到马上的人,他只是一屁股跌坐在地,惊骇的看着眼前如同神迹般的一切。
象征着世界原初热力的熔岩巨人正从岩浆的湖泊中探出半边身子,黑色的坚岩铸就了其甲胄,流动的岩浆形成了其巨大的身躯,祂的头颅看不见具体的面容,只有流动的岩浆。
满是暴风雪的灰色天穹被突兀撕开一个大洞,光辉万丈的火焰神剑从天而降,正好被熔岩巨人牢牢抓住。祂驻剑停在原地,天象都在祂抓住那柄光辉之剑后骤然发生变化,厚厚的火烧云仿佛在宣告末日来临般悬在头顶,无尽的光与热将这里变成了火焰的国度。
红发少女站在熔岩巨人宽阔的肩膀上,双手抱胸,用不带一丝情感的金色双瞳俯视着底下不知所措的流寇们。
——此时,在不知多高的云层之上。一个浑身闪动着黑红色神光的男子正皱着眉头正窥伺着下方的世界,祂有着一头红褐色的长卷发,俊美的不似普通人类,但眉宇间却总带着挥之不去的乖戾阴骘之色。
“哦,终于是觉醒了,看来我手里这把火焰神剑已经物归原主了。”
穿着黑色长袍的俊美男子手掌还保持着握住某物的姿势,其中却是空空如也,祂状似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祂在经历了这尘世间的事情后,果然如同所预见的那样走上命运的道路了,看来诸神黄昏的时刻就快要来临了,我也该早早回去为我的计划做准备了。”
自言自语结束后,他便化作一团黑浊的火光消失不见。
将视角转回这边,火热的岩浆正在少女的控制下围成一圈,迅速冷却成黑色的岩石囚牢,完全封住了流寇们的活动空间。
熔岩巨手像是戳死蚂蚁一样在这不大的空间里轻轻点了几下,手指移开后,剩下的几匹战马都步入了前辈的后尘,化成和地面的焦土混在一起的黑色碳化物。
“好了,现在你们已经是我掌心里逃不出去的臭虫了,让我们正式开始惩罚游戏吧,希望你们的哀嚎能让我稍微开心一点。”
红发少女轻笑着说道,但她象征着神性的金色瞳孔里却看不到一丝笑意。
“首先是你,你是他们的领头者吧。那现在也给他们先做个表率好了。”熔岩巨人在席卷的火光里缓缓缩小,虽然还是有五米多高,但相比原本那山岳般的庞大体型,显然缩小了不止一个量级。
祂伸出双臂,动作看似不快,但作为目标的大汉却无论如何拼尽全力闪躲,都无法躲开祂的钳制,被抓住两个手臂高高的吊了起来。
“那开始咯,现在先从你的手臂开始松松骨吧。”少女坐在熔岩巨人的肩膀上,身子微微前倾,在执刑前极有礼貌的向对方打了个招呼。
无视对方声泪俱下的哀求,熔岩巨手收敛起自带的高温,防止一下就烧毁了对方的痛觉感知系统,然后双手极为缓慢的收紧起来。
“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混杂着男人嗓子都喊哑了的哀嚎,黄色污浊液体顺着裤裆滴滴答答的流到了地面上。
“噫……”少女捏起鼻子,嫌恶的看着两眼无神,似乎在痛觉中丧失了外部感知能力的领头者:“就这点痛苦你就受不了,那你在屠杀其他无辜人类的时候,有想过他们有多么绝望吗。”
她看着剩下同样在极度恐惧下失禁,正不断跪地磕头恳求饶恕的几个流寇,似是感到有些无趣,转过身用小手轻掩檀口打了个哈欠:
“算了,看你们这幅不堪入目的模样,再这样下去只会让我更加恶心。这场惩罚游戏就提前结束吧。”
剩下的几人松了一口气,正准备闭上眼睛痛快领死的时候,又听到少女继续说道:
“……把你们全部送到小海拉那里去好了,论怎么折磨人,这家伙可是比我强上无数倍的行家。就让你们在肉体和灵魂都被彻底磨灭前,享受无尽的痛苦刑罚吧。”
(海拉,又名赫尔,北欧的死亡女王,海姆冥界的唯一主宰者。洛基和女巨人安格尔伯达最小的孩子,芬里尔与耶梦加得的妹妹。)
熔岩巨手带着诡异的红光抓在这些家伙的身上,他们在消失前的最后一刻,由原本的喜悦转为最深层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