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流言蜚语满天飞。
对于东姝来说,这些流言却一句都进不到她的耳朵里。
容苍从祠堂被叫出来之后,看到东姝的那一瞬,眼底流露出深邃的光芒,躬身朝东姝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东姝道,“告别舅舅,跟我一起回公主府吧。”
容国舅面沉如水,并不说话。
“父亲保重自己。”容苍敛眸,身姿笔直如竹,“儿子暂别。”
说着,两人就转身走了出去,一起上了东姝的马车。
容国舅站在原处,并未依着礼节送公主出去,而只是沉默地看着两人走远,眉眼幽深难测。
容夫人走过来,“国舅爷。”
容国舅嗯了一声。
“真的让苍儿跟着去公主府?”容夫人蹙眉,“如此一来,不但公主名声有损,只怕国舅府也跟着……”
容国舅伸手揽着她的肩膀,淡淡一笑:“从此就当没有他这个儿子吧。”
容夫人一惊:“老爷?”
“行了,别想那么多。”容国舅揽着她,转身往内院走去,“有得必有失,只要斟酌好得失的分量,这世间之事不过取舍问题而已。”
“我不懂。”
“不懂对你才好。”容国舅想起东姝那句“置之死地而后生”,想起东姝那双坚定的眼神,心头微叹。
为了容家百年基业,为了容家上下数百口人的性命,为了追随容家的那些人的生死荣华,损一些名声算什么?
书生才动辄把名节放在嘴边,实则不过沽名钓誉而已。
战场上马革裹尸,是骨气。
帝都皇城脚下,想要争权夺势就只能把名声丢一边去。
官场上波诡云谲,越是注重声名反而越受束缚,家族存亡比名声重要千倍万倍。
当天傍晚,容苍以嫡公主侍君的名义住进了公主府,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简直不可理喻!”
“匪夷所系!”
“惊世骇俗!荒诞绝伦!”
御史们义正言辞地弹劾,带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堂堂尊贵的嫡公主,怎么能做出如此有辱皇族颜面的事情?”
“眼下皇城内外到处议论此事,嫡公主这是置皇族尊严于不顾!”
皇帝坐在椅子上,头疼地揉着眉心,想起他午时去疏凰宫,想让皇后召东姝进宫问一问。
没想到皇后眼泪当场就下来了:“他们都觉得东姝离经叛道,行为荒唐,觉得臣妾教女无方是不是?可是皇上难道不知道,东姝以前也是雍容高贵,洁身自好,才貌禀性俱佳,一言一行何曾不符合她嫡公主的身份?
此番她受了刺激才变成如此自暴自弃的模样,那些御史不去弹劾罪魁祸首,反而怪罪一个柔弱女子,不觉得可笑?”
皇帝陛下最受不了她的眼泪,见她开始哭就已经败了一半,再听完她这番委屈隐忍的指责,哪里还有半分招架的余地?
于是只能安抚几句,灰溜溜地从疏凰宫离开。
心情不好的皇后送走了皇帝之后,看着跪在庭内跪抄经书的几位公主,平静地开口:“今天加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