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琰当然没有化成厉鬼。
他被烈马一路拖行着疾奔了十几里路,磕得头破血流,头晕脑胀,脚趾尽断,浑身无一处不疼,疼得他昏过去又醒过来。
他以为自己会被拖死。
然而奄奄一息之际,容苍却偏偏让人把他放了下来。
萧君琰昏沉沉地躺在地上,满头满脸的血迹和灰尘,发丝凌乱干枯,身上的衣衫尽数被磨破,只剩下一层破布挂在身上,脊背和露出来的大腿上被石子划得鲜血淋漓。
看起来比天牢里刚受过酷刑的犯人还不如。
无处不在的剧痛让萧君琰身体无法克制地痉挛,昏沉的脑子在剧痛的刺激下,保留着几分清醒,以至于他明明已睁不开眼,却仿佛还能感觉到上方那道冷峻狠戾的目光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
萧君琰从小到大何曾遭过这样的大罪?
而这一切,皆因为晏东姝而起。
半昏半醒中,萧君琰感觉到有人粗鲁地提起他,解开他手上的绳索,把他丢在了马车上。
他在剧痛煎熬之中,再度感受到了马车的颠簸。
天方亮开,容苍一行人抵达了安阳,与此同时,东姝派去送信的冷霜和凌珑二人也从帝都赶来,正在给东姝汇报消息。
“皇上乍听此事勃然大怒,当即下旨把萧家男丁都打进了天牢。”凌珑行了礼,站在一旁恭禀,“苏贵妃被皇后罚跪在疏凰宫外抄写经书,替殿下祈福,跪抄了整整半日加一夜,早上昏过去了才被送回钟粹宫。”
东姝正在偃月服侍下更衣洗漱,闻言淡道:“晏无忧有没有什么反应?”
凌珑摇头:“属下在宫外打探到的消息有限,没听说她有什么反应。”
“自己的母妃受到责难,她倒是能忍。”东姝冷冷一哂,“本宫就看看她能忍多久。”
冷霜道:“皇后下了懿旨,命苏贵妃每天午膳之后,都要到疏凰宫出跪抄经书,直到公主殿下平安归来为止。”
东姝闻言微默,随即淡淡一哂:“既然如此,本宫就在这里多住两天,让佛祖好好感受一下苏贵妃抄写佛经的虔诚与敬畏。”
偃月闻言轻笑:“苏贵妃心里只怕要恨死皇后了。”
“让她恨吧,这会儿她还能靠着本宫回不来的这一点希望坚持着,待本宫安然回到宫里,她们的失望和恨意只怕更加无所遁形。”东姝走出内室,抬头望着干净无云的天际,“人都到了?”
话音刚落,容苍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东姝,微微躬身:“殿下。”
东姝嗯了一声:“萧君琰还活着?”
容苍表情一顿,随即点头:“还活着。”
“人呢?”
“昏过去了。”容苍道,“殿下不必亲自去见他,会脏了殿下的眼。”
东姝默了一瞬,行吧,人还活着就行。
偃月几人则若有所思地看着容苍,他对萧君琰做了什么?
“他若伤得太重,就在这里休养几天。”东姝吩咐,“修羽,你去给他治伤,外伤好好治,内伤就随便治,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宁修羽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