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本宫以前见你的次数不多，对你了解也不深，但本宫相信舅舅的为人，他教养出来的孩子应该不会差。”

容苍敛眸沉默。

“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本宫直言。”东姝嗓音沉静，“不管是入仕还是从军，舅舅应该都不会反对。”

“容家三位兄长已经掌了皇城大半兵权，臣子不想再从军。”容苍淡道，“臣子也不喜欢朝堂上八面玲珑那一套。”

东姝皱眉：“那为什么就偏偏想待在本宫身边？”

“臣子就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做公主的侍卫可以保护公主，事情也简单，不用与人勾心斗角——”

“既然如此，你可以去做御前侍卫。”

“臣不想做御前侍卫。”

东姝没料到容家养子如此难以沟通，一时沉默。

容苍却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打转，正色开口：“回帝都之后，殿下继续住在宫里不方便，此番借着这个机会，可以跟皇上提出搬出宫，立府自住。”

“搬出宫？”东姝拧眉，“为什么？”

“殿下若想更快地治萧家于死地，便不能再跟以前一样。”容苍眼底划过一抹寒光，“殿下在边关军营受了刺激，好不容易脱离虎口，此后行为大乱，离经叛道，惊世骇俗……这些都可以被理解，殿下明白我的意思吗？”

东姝沉吟：“你是想让本宫改变以往的行事作风？”

“是。”容苍点头，“公主殿下自小养尊处优，教养良好，是天朝尊贵且完美无瑕的嫡公主。若未曾受过刺激，殿下行为不可丝毫有失，否则便是有损皇族颜面，可受了刺激之后，殿下行为越是反常，皇上和皇后就越会记着公主曾经受到的冤屈和磨难，大臣们也不会有人敢于弹劾公主殿下的行为有失分寸，因为他们清楚，公主殿下曾蒙受不白之冤，且因此差点丢了命。”

东姝嗯了一声：“你说的有道理。”

“若殿下表现得太过坚强平静，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皇上和大臣们出于大局考虑，早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东姝转头，目光落在容苍脸上，眼底色泽幽深难测：“容苍，你跟萧家有仇？”

否则怎么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急着置萧家于死地？好像比她还恨萧家。

容苍敛眸：“臣子确实恨他们。”

“为什么？”

容苍没说话，薄唇抿紧。

“不想说就算了，本宫不勉强你。”东姝命他起身，“不过既然你跟萧家有过节，本宫倒也能理解你提出的要求，既然如此，让本宫好好想想吧。”

“嗯。”容苍淡道，“公主殿下已经有了封号，若不考虑出阁一事，其实早就可以搬出宫立府自住了。”

东姝没说话。

她知道容苍说得是什么意思，有了封号的皇子和公主都可以拥有自己独立的府邸，但因为她是个女儿身，这世道对女子的要求总是比较严苛的。

寻常皇子封了王爷，会立即搬到自己的王府里，东姝虽有公主府，正常情况下却也在成亲之后才能搬进去，礼教给了天下女子太多的束缚，自由方面女子从来都不如男子，就算贵为公主也一样。

不过容苍说得也对，若不考虑成亲，此番她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搬进公主府。

“殿下。”偃月端着盆水走过来，目光从容苍面上掠过，看向东姝，“天色不早了，殿下早些洗漱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