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夏日来临了,缓慢爬升的温度改变了居民穿衣的风格。除卫兵和骑士依旧身着透气性非常差的铠甲,寻常的民众早已换上清凉的便装。至于那些妓院里的男女,都到了只是披着一条肉色薄纱就敢在门口晃悠的地步。
萨拉尔·巴克公爵,套着一条白色的长袍,踩着一双短靴走在通往王宫的阶梯上。他的左手边是王级剑士伊萨·巴克。是公爵的亲弟弟。
和哥哥不同,伊萨·巴克有一头飘逸的灰发,五官同样英俊,但却很冷酷。伊萨·巴克三年前踏入王级剑士的行列,三年前他四十六岁,现在四十九岁。而萨拉尔·巴克公爵,已经五十一岁了。
伊萨·巴克是侯爵,职位比哥哥低。在家族里,他的身份也不算高。因为他从来不去关心政治,他所热爱的事物只有剑和女人。当然,还有哥哥。
伊萨·巴克小时候差点溺水而亡,都是哥哥拼死救了他。
萨拉尔·巴克公爵想不明白国王为何会在这个时间点召集群臣。
按理说,例会前不久才召开过,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大事情。这么急匆匆的召集,实在令人感到困惑。
难道国王打算跟他摊牌了?
萨拉尔·巴克胡乱猜测。他的内心没有畏惧,因为有伊萨·巴克在场,他就是绝对安全。当然,伊萨·巴克不一定能够做到保护好自己,可他能做到在安东尼和茨格·奥卡兹面前杀死国王就好了。
萨拉尔·巴克走进王宫后才发现,除了地方偏远的边境伯爵,其余的侯爵和伯爵都来到了现场。其中,还有他前不久在自家宴会上见过的希罗·奥斯汀伯爵。很多人都跟萨拉尔打招呼,一些好奇心旺盛的家伙还小声询问公爵是否有内幕消息。
萨拉尔·巴克微笑地表示他对今日的紧急召集同样一无所知。不过,人们似乎不太相信这番话,大家都认为巴克家神通广大,无所不知。其实不然,比如现在,萨拉尔·巴克就不清楚为何群臣到场,上面的那张王座却仍旧空空如也。
国王去哪了?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后,这个国家的国王,奥本·奥卡兹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奥本·奥卡兹身材肥胖,金黄的络腮胡衬得他两腮圆鼓鼓的,看起来有些滑稽。萨拉尔·巴克仅看了眼奥本的啤酒肚,就知道国王又发福了。
萨拉尔·巴克不禁在心底里暗骂国王贪吃。要知道二十年前,坐在王位上的还是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冷峻,手段残酷的明君。
现在呢,说是一头猪也不过分。
奥本·奥卡兹坐在他的王位上,习惯性地扫视下方,将每个人的脸看过去一遍。做完这个动作后,他就端起扶手旁的酒杯,喝了一口。
随后漫不经心地问:“人都到齐了吗?”
“我想是的,陛下。”
国王点头,示意守卫将门关上。因为他接下来要宣布一个极其可怕的消息,国王希望这个消息暂时被关在屋子里。
“诸位,我紧急召集大家,是有要事宣布。”
国王停顿片刻,发现大家都在认真地听他说话,为此感到很满意。
“就在刚才,魔法王安东尼去世了。”
“什么!”
这则消息宛若深水炸弹被抛进平静的湖里。奥本·奥卡兹咬字清晰,声音洪亮如钟,即便如此,多数人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尤其是萨拉尔·巴克公爵,他最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从国王的嘴里听到安东尼的死讯。
国王似乎有意要照顾巴克公爵的情绪,他看着萨拉尔说:“魔法王安东尼确实去世了。哀悼吧,各位。”
这是谎言吗?萨拉尔·巴克公爵的头脑内掀起了一场风暴。
就目前的局势来说,安东尼是维持巴克和奥卡兹两大家族平衡的唯一筹码。如果奥卡兹失去了筹码,那么胜利的天平立刻就会倾斜向巴克家族。
按萨拉尔·巴克公爵的理解,为了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哪怕安东尼确实去世,奥本·奥卡兹也该继续隐瞒真相。
主动抛出安东尼的死讯,那么安东尼很可能没死。
可如果这是谎言,是否意味着国王有意打破平衡,向巴克家族宣战?
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奥卡兹家族有新的底牌?这不可能,几年来他一直密切关注奥卡兹家族的势力,在他眼里,曾经的庞然大物奥卡兹,如今只是一具样子唬人的躯壳而已。
此时,王宫内的氛围一下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国王和公爵身上。但这两人,却开始上演一出戏码,公爵不停地诉说内心的悲伤,言明安东尼的离开,对帝国是重大损失,建议国王要办一场丧事,以祭奠魔法王的离去。
“这笔钱,全部由我来出。”
国王毫不客气地答应公爵的请求,反正国库里早就没钱了,欠巴克家的债,估计两百年也还不清。国王希望公爵能尽快物色一位新的魔法师,接过安东尼的担子。
“魔方王的位置不可空缺。”
国王叮嘱公爵。
“谁能比得上安东尼呢?再也没有人了。”
公爵都快流泪了。整个王宫的氛围变得格外伤感,好像死的不是安东尼,而是这些人的子女。但是等一切结束,等萨拉尔·巴克公爵走出宫殿,公爵脸上的悲伤顷刻荡然无存。
公爵的表情格外冷峻,谁也猜不到他内心在想什么。
“克里夫呢?”
萨拉尔问伊萨。
“他最近在忙着罗列暗杀名单。”
“让他先停下手上的事情,去查查安东尼是否真的死了。”
“如果是真的,那么清算就开始了!”
与此同时,在远离巴罗培的郊外,罗格、霍尔斯、菲娜、艾娜、罗恩、皮耶特五人正站在遗迹的入口。他们今天要做的事,就只有进入遗迹的纵深层,搞上几块纯纯的魔法水晶,作为罗格和艾娜的拜师帖。
他们对巴罗培发生的一切显然一无所知,因为霍尔斯还在说:“也没必要太过迁就戴维,实在不行,我利用王子的职权,带你去见安东尼。”
“算了吧,霍尔斯。这个月以来,你说了快不下十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