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将张云娥安置好了过后,便动身前去寻找权翼,姚苌跟权翼私下是有来往的,自然清楚权翼在什么位置,他这么迫切的想将权翼捞出来可不是为了苻坚,完全是他自己想找权翼出谋划策,如今整个秦国能说的上话的人也就这么一人了。
吸取了去见王猛的经验,苻坚这才干脆不骑马,不着甲,穿着常服,让手下置备了一壶美酒,一只烧鸡,便带着姚苌前往权翼喂马的马厩了。
权翼自从被俘过后,其实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虽然邓羌有意折辱他,但是权翼自己看的满开的,他是豁达之人不会被这些虚名所束缚,另外他也在仔细观察着整个秦营谁才是值得他辅佐的人,权翼可不是那种忠臣死节之人,或者说整个北方这种人都很少包括王猛,权翼这种人所需要的是一个真正能让他发挥自己价值的平台,无论这个人是胡还是汉。
历史上权翼也是前秦跟后秦之间横跳,一点心里负担都是没有的。
权翼远远就看见,看守的士兵在向提着酒跟烧鸡的苻坚行礼,心中微微一动,由埋头假装认真的喂马起来,苻坚这个人从那日救他他便注意上了,姚苌投靠苻坚后无数次跟自己说起苻坚的仁慈,劝他跟自己一起投靠苻坚,这样早晚有一天能光复大业。
但是权翼却不这么认为,姚襄已经死了,姚苌的大业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现在要做的是选择一个真正的潜力股投资,所以他只是关心苻坚这个人究竟有没有野心,有没有问鼎九五的野心,这可是把姚苌难到了,苻坚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表露出过这方面的野心,他只能告诉权翼自己不知道,权翼闻言也就闭口不谈投靠的事了,无奈姚苌只能想办法拉苻坚来见权翼。
“权先生,孤来看你了”苻坚努力笑得和蔼的带着酒和鸡走进马厩。
权翼假装惊讶的起身见礼道:“奴权翼,见过殿下”
苻坚见权翼向自己行礼,赶忙将他扶起来开口说道:“权先生这是哪里话,先生大才,却屈居马厩,这是孤的安排不周啊。”
“马厩脏乱,不如先生随我入我营中,孤置酒与先生同乐?”苻坚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酒示意道。
“殿下言重了,所谓在其位谋其事,今日翼是马夫,就应当做好本分的事情”权翼说着接着拿着手里的草料细心的喂养着眼前的战马。
这倒是让苻坚颇为尴尬,于是开口劝说道:“先生,喂马这事不用着急嘛,先小酌一杯填饱肚子再饲养马匹不也是可以的吗?”
权翼知道演戏不能演的太过火,得见好就收,于是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仆就在此处与殿下小酌吧。”
苻坚闻言大喜,让姚苌和随行的亲兵拿来桌案跟两个马扎,拉着权翼相对而坐,摆上酒菜,开始跟权翼一边吃喝,一边交谈起来。
“孤早闻先生大才,姚襄刚愎自用,不听先生之言,才落得今日的下场,先生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何不另择英主?”苻坚端着酒醉,意有所指的询问道。
权翼眼睛微微眯了眯,他哪里听不出来苻坚话里的意思,慢慢开口道:“殿下,翼不是迂腐之人,也不存死节之心,只是良禽择木而栖,木却得是良木,这天下良禽易得但是这良木难寻啊”说罢目光微微瞟了瞟苻坚,看他的反应。
苻坚也是一愣,良木难寻?难道是说自己并非值得托付之人,便开口闻到:“先生以为何为良木?”
“当有并吞八荒之心,抚六夷如赤字,使天下百姓安其业,使化外诸邦拜于殿前,如此方可称英主”权翼眼睛迸发着精光说道,这是他一生的人生追求,辅佐良主成就雄霸天下的霸业,“可惜,此间世道,多是宵小无能之辈,却不得见如汉高魏武一般的英主。”
苻坚闻言默认,他自认为权翼说的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他现在只是想多找点智囊帮助自己躲避苻生的猜忌跟可能的杀害,像权翼说道,似乎跟自己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只能颇为惋惜说道:“如此英主却是世间少有,孤本来还想请先生辅佐于我,如此看来,孤在先生眼中也是庸夫耳。”
权翼看着稍显落寞的苻坚,开口说道:“殿下想要翼辅佐你,愿知道殿下的志向?”
苻坚见权翼发问,只得如实说道“不瞒先生,当今秦国陛下猜忌于我,几欲置我于死地,孤所求不过是远离朝堂,得百里封地,善待封地之百姓,了此一生而已,可惜却不得实现。”
权翼听到苻坚被皇帝猜忌顿时心下一喜,开口说道“殿下说想要得到百里的封地,造福百里之民,殿下既然有如此爱民之心,为何不.....”说完权翼用手指沾酒在案几上书写了一个皇字。
苻坚见字大惊,连忙开口说道:“先生慎言,这是杀头的大罪。”
权翼微微一笑:“殿下认为这是杀头大罪,翼却认为这是殿下求生的唯一之路。”
“此话何意?”苻坚皱眉问道。
“殿下此次出征黄洛,想必便是想来避祸吧,诚然,殿下在此战立下大功,陛下暂时不敢加以戕害,但是殿下想过没有,今日得一时免祸,明日又当如何?陛下雄猜好杀之主,凶名便是晋国跟关东也有所耳闻,这样的陛下秦国倾覆旦夕之间,届时殿下如何自处?”
苻坚被问住了,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于是缀喏着开口说道:“若真有那么一天,唯有投奔燕国晋国了。”
“殿下投奔燕国晋国又如何?乱世之中,不过是换了一家被猜忌罢了,在此乱世之中殿下如果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那么便是别人掌握殿下的命运,石氏,冉氏的下场难道殿下还没有看到吗?殿下心胸宽厚,仁慈才略胜苻生十倍,如果殿下有意,那么权翼愿意辅佐殿下共襄大业!”权翼正色低声说道。
苻坚一震,他当然知道权翼说的大业是什么了,但是想起苻生他就哆嗦,于是只能皱眉思考了一下,开口说道:“孤实在不是为君之才啊,权先生可容孤思考与否?”
权翼嘴角微微牵起,自己今天已经在苻坚的心中播下一颗种子,只要这个种子开花发芽,那么苻坚早晚会走上那一条路的。
苻坚带着姚苌离开了,内心却是翻江倒海,是啊,自己走到哪里不是寄人篱下呢?生死之间不都在皇帝一念之间吗?一想到这里他就汗毛直立,不行!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心底一个声音在呐喊道,另一个声音却告诉自己,苻生勇猛残暴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就算成功自己就能当坐稳那个位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