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顿了一下,好象是想了想,然后果断扭头,趴在饭桌埋头碗中吃了起来。
一桌子人又笑了起来,李薇更是乐得不行,笑得十分响亮。
“哟,什么事儿这么高兴?”从李家院门外转过来瘦小干巴的老太太,崭新的靛蓝色衣衫,同色的大宽档裤,裤脚收得紧紧的,用月白色的家织粗布绑了腿,显得很是干净利索。一手拎着满满一篮子鸡蛋,另一手还抱着一卷花布。
“五婶娘,你这是打哪儿来啊?去哪家走亲戚啊?!”何氏抱着梨花起站身子打招呼,又**桃,“快,去帮你五奶奶提着。”
春桃匆匆跑过去,将篮子接了,放在院中木架子上。
何氏又招呼她,“五婶娘快来坐。晌午饭没吃呢吧?!”
这干巴老太太是老李头出了五服的同宗弟媳李高氏,住在村子正中间儿,与李家离得远,又出了五服,平时里也没什么人情来往。
不过,她家二儿子和儿媳在村里开着个小货栈,何氏常去买针线,跟她倒也熟识。
李高氏咧着皱巴巴的嘴,伸手戳李薇的小嫩脸儿,笑着:“可不是打哪里来的。是有人托了我来给你家梨花送百天礼来啦。这是一百个鸡蛋和两丈花布。”
李王氏在堂屋北间听到有人来,出了门,听到她这话,很是诧异。
看看春桃娘也是一脸的迷惑,更加奇怪。笑着问:“她五婶子快说说是哪家托的?”
李高氏笑了笑,手往西边指了指,“是西头临河住着的佟家媳妇儿!”
她一说是这个,何氏也明白了,可是又不全明白。虽然与这佟家媳妇儿有些渊源,可梨花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表示一下,怎么突然送了这么重的礼,而且还是托着五婶娘来送的。
李王氏也知道这个佟媳妇儿,是个外来户寡妇带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去年冬上,刚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大儿子一大早去场里抱柴,碰上这母子二人在场里麦秸剁上挖了个洞避风雪。后来就请他们家里来暖和暖和。
这个佟媳妇儿说自己丈夫过世,族人欺她孤儿寡母的,被逼得带着儿子净身出户。求老大家的帮着在村子里找个落脚的地方。
李海歆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他爹正是李家村现任的里正。就帮着这事儿说了说。经他在中间这么一说合,佟家媳妇儿便就李家村安了家。
何氏因这一层关系,倒也去过几趟,瞧瞧他们过得如何。比一般人的与她略亲近些。
李高氏笑着站起身子,扑打两下衣裳,笑着对何氏说,“那佟媳妇儿让我给你带个话。说因她一向不出门,村子里的事儿知道的也少,连梨花啥时候生了都不知道,今儿也是碰巧去货栈买布,听有人说起来,才知道梨花过百天儿。让你别怪她礼疏!她出门不方便,就在货栈里现买了,让代她把礼送到。”
何氏摆手笑笑,“哎呀,这个佟家妹子,非亲非故的,就是知道了,也不用送这么重的礼呀。”
李高氏也知道当时那母子二人能在李家村安家,是何氏与李海歆帮着办的,拉着何氏的手说了一通好人有好报,与李王氏笑着说了几句闲话,夸梨花长得好,推脱两人的留饭,便家去了。
李薇小姨把那筐子鸡蛋拎了拎,脆生生的笑道:“真沉!是装实的,这下梨花有鸡蛋吃了!”
许氏把筷子拿在手中,一下一下戳着手掌心,盯着那筐子鸡蛋和花布,双眼放光,“俺春林这阵子也瘦了,也得补补。”
何氏不接她的话,从李薇小姨手里接过筐子,拽过那卷花布,往堂屋西间儿走。李薇看见她小姨偷偷的瞪了自家娘亲一眼。
李王氏见老大家的把礼送往西间儿,脸上的又笑容多起来了。招呼她们坐下赶快吃饭,自己也去了西间儿。
与何氏二人把佟媳妇儿送来的鸡蛋数了数,正正好一百个!
把那花布展开瞧了瞧,何氏一眼就认出这是五婶娘小货栈里最贵的那种布。这么大块儿的布料,往少里说也得三百个钱儿!
李王氏笑得合不拢嘴儿,“这个佟媳妇儿当时光看那身打扮,就象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出手还真大方!”
何氏皱了皱眉头,盯着那鸡蛋花布出了一会儿神,才说:“娘,吃人家多少还人家多少。礼尚往来不就这回事儿么?就怕回头她有个什么事儿,咱们还不起!”
她光从婆婆的脸上就能瞧出她心里在想什么,用一句话说,街坊邻里送的礼是要还礼的,这个则不须还!
果然,李王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讪讪的道,“兴许是送的谢礼呢。”
何氏笑了笑,“娘,你还不知春桃爹的性子?这礼咱可不能白收!”
李王氏想了想,心里头有些烦,“先放着,等人都走了再说。”说着站起身子出了南间儿。
何氏也跟着出去,到院中接着用饭。
许氏一见她过来,笑得格外殷勤,“大嫂,快来吃饭吧。”
李薇嘴角抽了抽,这个老二家的不是看上那鸡蛋了,就是看上花布了。要么是两样都看上了!
何氏笑着入了座,招呼大姑家的三个小子多吃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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