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朗冷笑两声,把书扔在桌上,弯起腰,去拎自己的衣服,此刻衣服仿佛有千斤重拖在地上,让他整个人都低垂着,颓然走出了卧室。
“怎么啦?没有找到吗?”刚洗完碗的楼薇,走出厨房,却看他情绪不对。
“你有没有算个总和?打算好了怎么还给我了吗?折算成现金有多少呢?什么时候还?以什么形式还?”
说着把账单亮给僵住了的她,而跟肌肉抽动,带动的嘴唇抖了几下。
楼薇的愧疚并没全部表现在脸上,起码她自己认为在用力收敛,语气却小心翼翼。
“那我该怎么办?一边拒绝着你的心意,一边心安理得的收着你表达心意的东西?”
这是在问他也是在问自己。
舒朗停在门口,声音低哑下来:“不行吗?身边那个人是我,不行吗,哪怕和他一样的机会,你给过他,这次为了公平,给我开个缝隙?”
他本来想说的,义正辞严的,却不知不觉的无比卑微。
楼薇垂着手,一言不发,压了压已经软了的心。
“公平,公平这两个字从来不体现在感情上。”
她说的很冷,自己从来没有要求别人给予自己公平,而面对这个人,最大的公平就是放开他,希望他能明白。
舒朗手里的外套只拎着衣领,衣摆全拖在地上,背影僵直而苍凉,就像那年远望着权恒的自己一样。
楼薇没有追出去,脸上是苦笑,捡起地上的账单,瘫坐在椅子上,任烧的水壶发出刺耳的提醒音,仿佛听不到一般。
山地车的车轮转动的速度已看不出轮毂的形状,舒朗从车座上悬空,更加用力的弓着身子向前蹬。
路边的风景迅速的向后退去,耳边风声呼呼,脑子里却什么都没有。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垃圾就在车轮前,他根本就没有看路,径直的撞了上去。
自行车歪在路边,车轮还在飞速的转着,舒朗向前滚了几滚,急促的哼了两声,仰躺在路边。
脸颊一侧,前臂和脚踝都伤得不轻,血渗出外套,他仿佛没有半点感觉,就只知道躺在那,很久。
在医院里处理伤口用了三个小时,被包得像木乃伊一样从诊室里出来。
叶宗磊在病房门口看他骨头没事,“这是不是对你把工作全部都抛给我们的报应呢?”
舒朗知道这不是真正的抱怨。
“我虽然不像你们,天天在工作室加班,但是活一样没少干,我可干了比较缺职业道德的事,在我们公司里干私活。”
“现在简繁还弄你上个月接下的破工作呢,好意思说,活儿一样没落下。说吧,这一身伤怎么弄的?”
舒朗坐上病床,示意叶宗磊帮他垫上枕头:“喂,能有点眼力劲儿呗?”
叶宗雷不情愿的把枕头塞到他背后,力道并不轻缓的扶着他倚上。
“车祸。”简单的两个字就算是回答。
“那肇事者呢?”
“跑了。”又是简单的两个字。
“就你小子的作风,能让人跑了?”看他脸色并不好看,也不想多谈的样子,心里早就有数了:“算了,不问你了。”
知道哥们担心自己,补充一句:“观察一下没事就出院了。”
“还是住几天吧。”
“我还是快点出去给你们当牛做马吧。”
“呸,”叶宗磊鄙视的斜他一眼:“有你这个厚脸皮,怎么还能伤的跟猪头一样?”能正常开玩笑,就说明心里还没有郁闷到极致,或者是已经把胸中的愤懑发泄了出来。
“你要是再这样说我,工作我不辞了?咱们几个都两边跑。”
“能有别的威胁我吗?”
“这个最管用。”
“得,你是爷,我现在给你倒点水就行吧?”叶宗磊无奈。
半夜舒朗从梦中惊醒,想到权恒当时那样离开,虽然自己不知道细节,但是楼薇受到的伤害,自己却是看在眼里。
她之所以有了现在这么多的戒备心,想来也是情有可原。
只过了这么短的时间,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儿贱了,但还是在心里原谅了她。
那次摔伤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舒朗正是从他的单位辞职,专心于工作室,并在不久以后终于收到了第一个设计费超30万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