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点一点磨掉希望,与直接分手相比要更让人窒息。就像心脏里的血,被手抓住一点一点拧干,缓慢而痛苦,却无从挣扎。
第二天晚上,她还是见到了他,只一眼,就觉得是最后一次。
路灯昏黄,明明自己是有些近视的,这么远的距离,隔着半条马路,却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的眼睛里并不是热切的期盼,而是疏离,相隔万年那种。
就这样看着他,不想向前靠近,也不想离开,久久。
就如同今天必须决定一样,人来车往都听不见,只等着他来宣判,不过这是楼薇单方面认为,此刻的权恒,想的却是:你为我牺牲一次,仅此一次,起码能证明点什么。
手心攥紧,也抿住了唇,做了自我鼓励,她还是上前来,告诉自己别怕,几个月前自己不是还很勇敢的打电话给他说分手而己,啰嗦什么,现在哪里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有了更亲密的关系,挽留而已,怕什么,就直接说舍不得,直接说别离开我,又有多难?
这段路明明只有十几米的距离,楼薇却觉得它很长,长到能用这时间在心里想了1万句话,该在他前面多远停下来,该质问还是解释,该安慰还是直接拉住他的手。
都不若抱住他说别走,可是自己做得到吗。
“我想……我……”
权恒根本就不想听她吞吞吐吐的话:“跟我走或者分手?”
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傍晚的初秋也没半点风过来吹他的发,让他显得生动些。
原来真的是改了主意,一定要出去,原因不想也知道了,应该和原来没有什么区别吧,在梦想和自己之间,他没有选择自己。
楼薇咬了咬唇:“我会等你。”几年而已,自己能做得到,况且原来不是早就这样打算的吗?她不怕等待,只要等待的结果是他,一切都不算什么。
“没有这个选项。”
楼薇仔细听才听清这句,却以为他只是表达错了,重复道:“我能好好等你,每月给你两个电话,不,三个,尽量争取去看你,你回来无论呆几天,我每天都陪你。”
他这是不信吧,也难怪他,自己之前,大事小事都是退缩第一的,这次下定了决心,就从他决定留下来那天开始。
“你要是决定跟我走,我回去把资料寄给你,现在就开始办手续,不出一个月,就可以在尼德兰团聚。”
“你知道……”他知道自己不能,至始至终,除了这个,她都可以。
“我不会回来了。”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她说话,权恒语气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就是在宣告。
很明显了,他真的没打算给自己机会,但是究竟是为什么?连等待都不让自己等下去,楼薇突然想起那张银行卡。
与能和他在一起相比,尊严算得了什么,从那天开始不就打定了主意,孤注一掷了吗?
“假如是为了那张银行卡,我可以解释的。那是因为楼堂……”
“什么银行卡?”
“我已经发短信告诉你了,因为楼堂他……”
“你不用和我说无关紧要的事,现在我在等你做决定。”
他好像没什么耐心,根本就不愿意听她说半句。
“我必须要把钱的事情解释清楚,正如我和你说的……”
“你也不必东拉西扯,就是不肯了,直接说就是。”
权恒最后看了一眼她,毅然转身,原来真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几年,这个女人,到了最后分离的关头,仍然没有选择自己。
楼薇看着他不肯再听自己多说一句,确定就是因为那张银行卡,他看轻了自己,大约弟弟真的是去查了余额,他收到短信,认为自己动机不纯?当然更主要的方面,肯定源于他不愿意放弃梦想吧,为了自己这样的女人,他觉得不值了?
楼薇能想到的原因,除了这个,也再无其他了。
思及此,她冲着那背影喊了一句:“那张卡我马上会还给你。”
说完她松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了几下,等着他回头,至少得说些什么。
权恒嘴唇颤了颤,肩膀一僵,她从来都是这样,没什么可失望的,只消一会儿,走进了灯影里,再也看不见。
楼薇突然觉得有点冷,连心脏都跟着绷了起来,好像缩小了不少,灯里的那个人,就如同这两年以来,自己每天最害怕的那个梦一样,就在这样一个傍晚,甚至他离开时穿的衣服,都是梦里那一件。
怎么就把宠溺当成了安全感,现在不用怕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担心的事情已经成了事实。
其实在之后真的很简单,并没有她自己想象的那种痛不欲生,只是心里空了一块,任什么都补不上。
对于要离开的人,说什么也没用,这是最理智的想法。
她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给弟弟打电话让他寄来的那张银行卡,不管他有没有完成他们要做的事情。
第二件事情,就是把自己原来记的帐好好的笼了一下,这下真让她头痛了,果然是把自己卖了都还不起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