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这是...练剑呢?”
正准备出来晒月亮吃夜宵的谢淳来到石桌边,看着眼前少女只能称得上勉强标准的握剑姿势,再加上简单的动作,基本可以确定练习的是一些基础剑招。
“嗯。”
“需要我指点一下吗?”
泠络迟疑了下,接着似乎是想通了一般,重新提起手上的铁剑,目光凌冽,手腕翻转间,剑光纷飞,认真的演练着一招一式。
谢淳托着腮,不由得为之前自己发工作服的想法点了个赞。
泠络此时穿着黑白蕾丝边的女仆裙,练习剑招的时候总免不了抬腿的动作,露出的一小截小腿被薄薄一层白丝裤袜包裹着,显得格外温腻纤细。
虽然剑法练的谈不上多好,但人还挺好看的。
“还不错,领悟剑意了吗?”
“您说笑了。”泠络收起长剑:“剑意是那些天赋奇佳的弟子才能领悟的东西,今年才是我练剑的第三年。”
“其实我看你的天赋很不错,只是缺一个人引领你入门而已。”谢淳翻了本几年前的手记出来忽悠道:“今日你我有缘,这本秘籍你拿去滴血认...不好意思习惯了。”
面对她疑惑的眼神,谢淳轻咳一声收起秘籍:“剑意只是被那些没领悟的剑修以讹传讹,才显得玄之又玄的。”
“是嘛?”
“你可能觉得我是在说大话,但事实就是这样,剑意的领悟难度真没那么高,简单来讲,你要先把剑修的这个理念搞懂,也就是你练剑是为了什么,最终的结果就是你要领悟的剑意。”
泠络似乎愣神了稍许,接着小声问:“练剑的目标吗?”
谢淳轻轻一招手,她腰间的长剑就自动飞了过来,落在手中发出清脆的剑鸣声:“看好了。”
他来到院子中心的开阔处,按照刚刚的记忆复现了一遍泠络的基础剑式。
明明看着力度、动作都与刚刚她的练习丝毫不差,甚至泠络都感受不到灵气波动,但对方就是能给她带来压抑到窒息般的锋锐感,甚至一度连呼吸都出现了困难的情况。
“看懂了吗?其实这就是剑意,即使是同一招定式,在不同领悟剑意的人手中也会出现不同的效果,说白了就是以手中之剑沟通天地,出的每一剑都蕴含着天地剑理在里面,等你领悟自己的路也能做到。”谢淳将长剑插回剑鞘:
“其实练剑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所以以前我还挺喜欢当一个剑修的,但后来觉得没什么意义,再就没怎么练过剑了,不过教你倒是绰绰有余。”
泠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师兄又为什么不练剑了呢?”
谢淳没有回答,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知道我以前的剑道是什么吗?”
“温柔对待世人?”
“是我辈剑修,定当一往无前,斩尽天下不平之事。”
“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难以想象,不过说的也没错呀。”泠络来到他对面坐下:“做了剑修当然就要快意恩仇,等我剑法大成大概也会回去做一些想做的事情吧。”
“我以前也像你这么天真。”
“所以后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泠络试探性的问着。
“我三年前在东洲华封郡历练的时候,混在车队里,被一群山匪劫道,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谋财害命。”
“我也问了车队里的一些老手,他们说这些就是在雷泽山上为患多年的山匪,常年在这条官路上打劫,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大概会杀到山匪的老窝?”
谢淳轻笑一声:“我一路冲上了雷泽山,找到了他们的老巢,以我当时的剑术对付一群山匪自然是砍瓜切菜一般,半个时辰的功夫就清理了所有山匪,救出里面几个被抓去当压寨夫人的女子,还有她们和山匪生的孩子。”
“好厉害...”泠络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只是眨眼间就想象出一个{少年孤身入匪寨,剑指之处寸草不生}的画面。
然而谢淳只是叹了口气:“但还没等下山,救出来的女子就有一半跳了崖,我想拦都没有办法。”
“为什么?”
“她们本就出生自贫苦人家,十三四岁就被当地的财主强行花钱买过去当了小妾,只是后来雷泽山寨的一群山匪抄了财主的家,又将她们抢上山当压寨夫人,好吃好喝的供着,这几个女子后来也愿意给山匪生几个孩子。”
“我也没有办法,带着剩下的几个女子来到华封郡的郡守府,也没要剿匪的赏金,只是委托郡守用这几十两赏金帮着几个女子寻个出路,至少能照顾好那几个孩子。”
“临走之前我看到的是几个孩子仇恨的目光,大抵是心里想着我杀了他们父亲吧。”
泠络柔声安慰道:“您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那些山匪是罪有应得,也无需太自责。”
“故事还没结束呢。”谢淳轻笑一声:“我当时在华封郡的历练任务还没结束,所以便多逗留了几天,等任务完成后,才想起去看看那几个女人的情况如何。”
“根据我在酒馆打听到的消息,送进郡守府的那四个女子,其中一个被郡守逼迫做了小妾,当晚便上吊自尽了。”
“剩下三个过得也不怎么样,连同几个岁数小的女孩被卖到青楼,剩下几个男孩被卖去矿场挖矿,我找到他们的时候都被打的不成人形了。”
泠络沉默了。
“后来我用了半天时间将这些人都解救了出来,给了几个女子足以维持生计的钱,接着去郡守府杀掉了华封郡的郡守,也就是宗门足够照顾我,不然现在我大概已经被抓去中州关起来了吧。”
谢淳靠在桌边,轻轻打了个哈欠:“从那之后我就不再修剑了,练剑救不了东洲人,想太多没用,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就够了。”
“你看,杀了山匪,那些女子与孩童就会很难在这世间生存下去,但不杀的话,总会有下一个倒霉蛋被山匪拦路谋财害命,所以嘛,要学着看开一点。”
“您的意思是?”
“让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满意的活法是不存在的,哪怕是让大多数人都满意也会让你心力交瘁,所以...有的时候,人不妨活的自私一点,让自己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这就是他现在的剑道,摆烂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