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高览带了五千步卒和大量的粮草以及攻城器械到了易京城外,鞠义的大营。拿出袁绍的手令与鞠义交接。鞠义是武人,而且是比较简单的那种人,只要是主公的命令与战争有关,就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高览既带了步卒与攻城器械前来,那么说明他对易京的攻略是有一定的准备的。鞠义把这半月多来总结的攻城战守之法与高览做了简单交代之后,即可点起三千先登营,离了大营,前往冀州。
等鞠义走后,高览请刘和上座,然后召集众将与大家交代袁绍的任命,同时与众人相商攻城之法,一直到晚上众人才相继散去。这时郭图却又过来与高览说起对付袁绍欲暗中除去刘和之事。
高览同鞠义不同,他是从袁绍起兵开始一直跟随袁绍的旧将,袁绍就是他的主公,他的前途全部寄托在袁绍的身上。对于这个暗算刘和的想法,高览虽然心中也有抵触,但是他会毫不犹豫的执行。河北四庭柱中颜良文丑以武力见称,张颌以智谋见长,高览则不同,他最大的特点在于能够打硬仗,能够坚持,能够百折不挠。这也是袁绍选高览代替鞠义兵围易京的原因。不过也因为这个原因,高览在河北四庭柱中排名最后,而且他的能力一般也不为别人所知。
郭图说完袁绍欲除刘和的想法之后,高览立马有了一个主意。因为易京难攻,现在如果非让刘和上阵攻城,死于箭矢之下,那么也太难以让人相信他高览没有私心。但是自己名气不足这点正可以利用。鞠义在界桥一战中打出声威,幽州军问鞠义之名,多闻风丧胆。现在鞠义一走,正好可以让人放出消息,然后自己扎营再露出些破绽,好引敌人深夜劫营。劫营这种事情谁能预料,刘和死于乱军之中,倒也没有对症。到时候再暗中埋伏人马,把敌军杀个打败,也不会失了军心士气。
想到此处,高览便把想法和郭图说了,郭图说声好计,二人有商量了一些细节,便开始着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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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瓒这面自从派出夏侯兰去解蓟县之围之后,对易京的防御做了更加严密的布置,而且又从易京周边的乡村征兆了上万民夫,一方面加固城墙,一方面在城内修筑起十余丈的高楼来。
鞠义围城一月,除了试探性的攻击之外,只围不攻,每天赶制攻城器械。公孙瓒对自己的防御非常放心,加上城内粮食充足,倒也不甚担心。
这一日忽然听说,鞠义走了,袁绍临阵换将,派来了高览。高览虽然有些名气,但是毕竟没有和幽州军正面交锋过。公孙瓒虽然有恐鞠心里,但是幽州的其它将领却是不怕的。这公孙瓒就有了主动出击与冀州军一战的想法。
想到这里,公孙瓒带了一干将领登上易京的城墙,观看高览的营垒。高览没有沿用鞠义的营盘布置之法,一方面固然和鞠义的先登营撤走有关,一方面也看出高览心中并没有把幽州军放在心上,防御方面则显得相对薄弱。
公孙瓒毕竟也是沙场的老将了,一旦有了出战的想法,雷厉风行,马上安排部将准备晚上劫营。当夜三更,公孙瓒命都尉王门领精兵三千,趁夜出城,前去劫高览的营寨。
王门领了人马出城,为了不让冀州军发现,军士衔枚(士卒口衔用以防止喧哗的器具,形如筷子)噤声,马匹也通过给马蹄包上棉花,让骑士约束马匹不发出声音。当冲到冀州军营帐跟前的时候,王门一看冀州军防守松懈,心中暗喜,高喊一声“杀呀”,一马当先带着队伍就杀了进去。王门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直奔冀州军的中军大帐,生擒敌人主帅。
中军大帐一般比别的军帐要高达宽阔许多,再加上中军立有主将旗帜,虽然晚间看不到旗的字,但是旗帜的高度从远处也能辨认。王门领着这三千人从营门杀入,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大帐,周围有很多军帐拱卫,王门心想应该是高览的大帐无疑。并领着精兵一路杀了过去。
按理说一个军营之中只有一个中军帐,但是刘和身份不同,不能当普通将领对待。所以不管是鞠义还是高览都是按主帅的营帐给刘和安排。这王门领兵杀来,哪里知道冀州军中还有这样的道理,只是一味冲杀,到得大帐跟前,里面冲出无数死士和护卫。更加坚定了王门一定要攻下这里,生擒或杀死主帅的决心。
死士虽然武艺高强,悍不畏死,但是毕竟人数有限,王门的军队不一会儿就杀光了近百名护卫死士。王门冲进帐里的时候,本能的觉得眼前这人绝不是高览,因为他没有久经沙场的武将所应有的那种气势,这人倒更像一个文弱书生。“你不是高览?”王门明知故问。
“我不是,我是侍中刘和,我是宗室,将军不可杀我……”刘和的话还没有说完,王门手起刀落已经斩下了刘和的人头。
“两军交战,哪有这许多话说”王门一手从帐中撤下一块布,包了刘和的人头,领着队伍继续冲杀。但是这时候的冀州军已经不似刚才那么混乱了,各营的士兵逐渐找到了自己的主将,开始有效的组织起防御,并且逐步向王门这面围拢。时机稍纵即逝,再想冲击高览的主营是不可能了。王门果断的下令,放火,全军后撤。
这偷营劫寨讲究的一个是出其不意,一个是快,一旦被敌人围住,那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还好这些冀州军组织起来慢了一步,要不然要想全身而退可就难了。王门一边撤退,一边想,眼看就要冲到冀州军的营门了,王门知道,只要冲出去就安全了。一旦进入易京城的防御范围,就有箭楼上的弓箭手接应,到时候冀州军就没有办法了。
正当王门冲出营门心情放松的一刹那,王门看到了营门外面整齐列队的五千骑兵。他的心从悬崖一下坠入了谷底一般,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但是这时候没有别的选择了,两军相遇勇者胜,只有冲出去,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但是王门带领的三千人刚才这一阵冲杀,基本已经拼劲了全力,除了少数将领有马匹,多数都是步兵,面对五千骑兵,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而且后面还有已经集结起来陆续追出来的敌军,这三千人的覆灭只是早晚的事。
只一柱香的功夫,王门身边已经没有一个部下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当场。马匹已经力竭,王门手中的大刀也已经抬不起来了。王门看了看易京方向,想想这十年来随公孙瓒也算南征北战了,什么没有见过?再看看腰中别着的得刘和的首级,想想刚才还活着的人,要死也就死了。罢了,今日中伏,我命当绝,这条命边交代在这里吧,想到这里,刀往脖子上一横,就要自尽。
高览弯弓一箭射在了王门的刀背之上,王门的刀被打落在地。高览对亲卫喊了一声,“来啊,与我绑了。”众人一拥而上把王门生擒活捉。
高览领众人回营,让各营清点伤亡情况,好在损失不大,只有两千多人伤亡。幽州军趁夜劫营,被高览将军杀个大败,三千幽州军被全歼,生擒敌将王门,这当是大功一件了。只是刘和军中守卫不严,失了刘和将军一条性命,却也没有办法。高览让郭图如实写了表章报与邺城的袁绍,同时派人押送俘虏王门前去邺城。
高览与众将交代完毕,让各营加强防御,诸将各自回营。一营将官多是冀州将领,刘和生死他们并不放在心上。
唯一对刘和生死最敏感的人,当时阎柔、鲜于辅、齐周这些人。他们是打着为刘虞报仇的旗号起兵的,而且多是刘虞旧部,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刘和就是他们的主子。现在刘和死了,他们这些人一下在名分上和道义上缺少了立身的根据。
三人从高览帐中出来,都去了阎柔的大帐商议。三人刚说几句,还没有商量出个所以来,这是却听说郭图在帐外求见。
阎柔一定愣了一下,赶快命人请郭图进来。
阎柔见郭图来对他的意图已经猜到了七八分,“郭先生深夜来访,想必定有要事,不知……”说着看了一眼鲜于辅和齐周,意思是问郭图是找自己一人,还是三人。
鲜于辅和齐周马上道,“郭先生欲与阎司马说话,我二人暂且回避。”
郭图马上说道,“不妨,不妨,我本意欲巡三位相商,这下正好一并相商。三位都是明白人,郭某不妨把来意直接说明。这公孙瓒败亡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我家主公定然并领幽州。三位都是幽州的名将与干才,我家主公心中对三位倾慕已久。现在两家合并一处共讨公孙瓒,当同心合力。一旦夺下幽州,我家主公欲将渔阳、右北平二军交予三位治理,还可上表朝廷,封阎将军为胡乌桓校尉,封列侯,鲜于将军与齐将军俱为一郡太守。不知三位以下如何?”郭图这到不是信口胡说的,他在从袁绍那出来之前,就已经事先就阎柔等人的问题请示过袁绍,只是刘和没有死,还有变数,所以不曾上门相劝,现在却是最好的时机了。
袁绍开出的条件已经相当丰厚了,对于阎柔他们三人来说,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三人心中早已经同意了,只是面子上不好马上答应。阎柔对郭图说道,“只是刘和将军身死,不知道袁公当如何处置。”
“这个三位放心,我家主公乃是仁德之主,刘和将军既是盟友,又是同殿之臣,到时候我家主公定然风光大藏。公孙瓒若死,定将公孙瓒首级亲往故幽州牧刘虞大人和刘和将军坟前拜祭。”郭图说道。
“如此,我等心中方安。还请郭先生禀报主公,今日起,我等三人便冀州一员,原为主公执鞭坠镫,征战四方,绝无二心。”阎柔这么一说,鲜于辅,齐周也是附和。
郭图见劝说成功,心中高兴,“我等今后共同辅佐主公,就是同僚,三位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当互相扶助才是。”
阎柔命亲兵取酒来,四人共同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