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是走寻常路子,圣旨的内容郝处俊并不知情,如今听到张文瓘说起,不由得皱皱眉。就知道这老匹夫不会闲来无事等着自己下差一起散步,绝对是有事情。
太子被训戒?这倒是个稀奇事,但是,也犯不着这样的揣测圣意。
看着西沉的夕阳,郝处俊笑道:“知道你什么意思,是怕太子的位置有所反复?就老夫看来,这事儿,根本不可能发生。”
“为何如此笃定?”
“太子李弘去世以后,能够继承皇位的,不外乎当今太子李贤,英王李贤,冀王李旦。英王李显识人不明,李旦虽然有明崇俨,或者说是整个道门隐藏在背后撑腰,但是年纪尚幼,分不清是非。这样的情况下,太子贤的地位就是铁打的。如今有太子贤居于东宫,朝中党派必然不敢相争,就算有别有用心之人,也找不到附和的人选。”
“这样的局面下,太子贤只要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地位基本是稳的。更何况,从太子贤进入长安以来的表现来看,又会是一代英主,若是顺利继位,大唐再四五十年的兴隆可以预见矣。所以,皇帝陛下下旨命太子忆苦思甜,最多是闲来无事,折腾一下太子而已,根本不可能涉及到其他的情绪。张侍中你也是东宫出身,以当今陛下的性子,当初太子弘也没少被折腾吧。”
听了郝处俊的话,张文瓘想了想,发现还真的是这样。以往太子弘每被朝野夸赞,就必然会在短时间内迎来陛下的训斥。
太子贤在赈灾中统揽全局,居功甚伟,秋猎活动中也出尽了风头,这个时候被陛下敲打一下,确实合情合理。
见张文瓘一副释然的样子,郝处俊又笑道:“老张啊,你现在就是关心则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自己也看得清,之所以拉上老夫,不过是坚定一下自己的信心而已。朝中为官多年,这段时间的人员调动,老夫就不信你看不出一些门道来?”
官员的升迁,虽然是吏部的事情,但终归要中书省审核,门下省复核,作为两个部门的主官,郝处俊和张文瓘,可以说是朝堂中消息最灵通的两个人。更何况,为官多年,朝堂中有时候出现一些细小变动,外人看不出门道来,两个人还是能看出一点痕迹的。
见郝处俊这么说,张文瓘笑了笑,却不说话。
有些话,还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算是他们两个的地位,也承受不起。
相视一笑以后,两个人的脚步都欢快了一些。
最近秋猎的这段时间,三省六部的主官都离开了长安,再回来的时候,因为积累了太多的工作,根本来不及对工作细看,对于固定模式的官职变迁,直接签署就是,犯不上细查,要是因为过多追究,耽误了工作才是大事。
吏部官员害怕工作慢了被处罚,郝处俊和张文瓘却不会。
按理说,眼下朝堂的格局很稳定,皇帝的制衡之术很完美,除非高高在上的某些官员出问题,才会出现大的变动。
然而,仅仅是秋猎期间,长安的好多要害之地的守将,就换了三成,军队中还有十卫换了司马,还是让人好奇的。
在考察了这些人的履历,确定他们一半以上是立过公、却没有完全彰显功劳的人,一小半压根就没有履历,好像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事出反常即为妖,能够做到这一切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而考虑到这些人能够发挥的作用,自然令人忍不住管好自己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