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履缓慢，一步一步，从街头走到街尾。

身后的韩阳，一路跟随着，他看见师傅云涛好似走在这条街道，但又好似不在。

这是一种，非常玄奥的景象。

韩阳很是紧张，担心云涛会出事。

而云涛，望着这本该熟悉但已陌生之地，嘴中一直喃喃自语。

“斯人已逝，物是人非。”

“曾经都被遗忘，谁人知晓过往？”

“我是谁？何人知我？”

突然，他抓住一个过路的行人，问道：“你认识我吗？我叫云涛。”

那行人是个少女，惊慌失措，连忙打开云涛的手，嘴中叫道：“老流氓！臭不要脸！谁认识你啊！”

云涛再抓住另外一人，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特么神经病吧！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这次云涛拉的是个汉子，他就没那么客气了，一巴掌扇向云涛。

身后的韩阳连忙上前抓住那人手掌，狠狠的瞪了那汉子一眼，那汉子吓得急忙走开。

云涛继续前行，逢人便问认不认识他。

韩阳在背后见状，顿时心凉到谷底。

“完了！师傅疯了！师傅疯了！！”

韩阳修行数百年，此刻竟也落下泪来。

这八十年来，他披星戴月从地球赶来中央帝域，眼睁睁的见着师傅云涛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一天天变得苍老。

现在好不容易来到此地，原本打算找个法子救治师傅云涛身上的伤势，没想到他竟然疯了！

“师傅，你怎么了？你不要问了！这里没人认识你的！你一定是找错了地方，弟子带你去别处找找吧！”

韩阳红着眼，上前拉住云涛。

云涛望着韩阳，问道：“你认识我吗？”

韩阳红着眼道：“师傅，我是韩阳啊！我是你从小养到大的弟子韩阳啊！我当然认识你！你不认识我了吗？”

云涛仔细的盯着韩阳的眼睛，似乎在深刻的思考这个问题。

云涛道：“万物皆在变化，我也不知你是谁。”

“师傅走火入魔了！”

韩阳没想到，云涛连他都不认识了。

云涛从韩阳身上挪开目光，继续在人群中走着。

他没有再问任何人，他只是看向人群。

每个人，此刻在他眼中，都是一个单独的世界。

世间光怪陆离，现世或往生，在轮番上演，也纠缠在一起。

这世界在云涛眼中，变得复杂，也变得虚幻。

他的视线，由上到下，将这个虚假世界看了个通透。

在韩阳的眼中，只见到云涛走着走着，突然倒地。

“师傅！！”

韩阳急忙上前搀扶住云涛，他瞪大了眼睛，伸手在云涛鼻间一探，发现师傅云涛，竟然已经没了气息！

“不！师傅！！”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

韩阳仰天悲嚎，痛哭声轰传城池。

不少疾步匆匆的人群，围了过来，对着两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又过了许久，人群消散，只剩下韩阳独自一人，抱着云涛的尸体，在城池街道上茫然的看着四周。

师傅死了，星空奔袭八十年，他于人群中死去。

无人知晓他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