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罡带领下,赵廷玉和杨琳在鬼市找到了个僻静地方,三人打算在这里凑活一晚。朱罡买了纸马要去祭奠母亲,顺便回家看看,赵廷玉不放心,三人便一起行动从鬼市出去,买了东西和朱罡去祭奠。
短短几个月,朱罡的家的这条巷子有了很大变化,巷口的人家还起了厢房小屋。三人走到巷子伸出,一所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小宅子映入眼帘。
“这里是你家?”
杨琳轻轻一跳,从塌的不足三尺高的院墙外跳到了院子里。
朱罡叹了口气,笑的有些苦涩。想了想,还是把头上当做发簪的钥匙取下来,从破旧的木门中走了进去。他走之前这里还有个家的样子,可现在,小到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大到院墙,房梁都被人弄走了。
朱罡站在院子里低下了头,喉结上下蠕动了一下,他哽咽着说道:“咱们走吧。”
三人到了坟冢,将酒食摆下,烧了纸马祭奠。跳动的火苗炙烤着脸颊揭开了他的伤心处,朱罡再也忍不住了,跪在母亲坟前泣不成声,哀哭声之凄凉,在空旷的荒野里回声荡荡。
杨琳见他哭的伤心,不由得心头一酸,哽咽的感觉涌了上来。不管年龄有多大,谁在母亲面前还不是个孩子呢?朱罡他毕竟也才二十岁。
“鬼呀!”
一声男人凄惨尖锐的惊吓声撕破夜空。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一男子,想来是半夜见到三人又听见朱罡的哭声被吓得两腿瘫软,以至于逃走之时四肢并用且交错无序,连蹬带刨的在地上爬行。
赵廷玉见和杨琳见状赶紧上前想要去解释。那人一看两人朝自己跑来,叫的更大声了。不等二人靠近,却又听到远处道路上人声嘈杂,有人举着火把而来。
“少爷,那家伙在这里呢!”
七八个人拿着棍棒,声音听上去还很稚嫩,说明这些人年龄还都不大。他们举着火把快步跑来将那个受了惊吓的男人围住,对着他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赵廷玉:“住手,为什么打人!”
“呀,这是谁放屁把你给嘣出来了?”
其中一人将走过来将手里的棒子杵到赵廷玉的面前。那人从神情到表情,无一处不透露着跋扈,脸上写满了嚣张。
杨琳见状,随即使出折骨手中的虎口夺食一招,抓住了那人手里的棒子反向一拧,配合着脚下一击高踢正踢在那人手腕上夺了他的棒子,紧接顺势将棒子捣在那人胸口。
这小厮哪里受过这个,倒退着栽倒在身后的同伴丛中。若是他独自一人肯定就此作罢,说不定还会告饶,可现在他周围来了这么多人,他又是个血气方刚的年纪,要是就这样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给打了往后自己也就抬不起头来了。当下重新站了起来。
“小贱人你找死呢!”
那小厮挥拳来打。杨琳见他辱骂自己,又主动来打。杨琳箭步上前躲过他的拳头,单手扣住其手腕绕至他身侧,肘击其腋下卸了他的胳膊,随后左手呈虎爪状抓住他的下巴,拇指食指用力扣住他两腮,咔的一声便使他下巴脱臼。紧接一招铁山靠,那人直接飞了出去,倒地呻吟。
这群半大小子聚在一起那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见其中一人挨打,余下的人哪里肯袖手旁观,一起张牙舞爪的要打杨琳。
赵廷玉抬手打出一道白光,正打在其中一人的火把上。打碎的木渣带着燃料和火花飞溅周围人的头上、脸上,人群里有人被烫到发出的哀嚎声并没有让这些人停下,赵廷玉和杨琳各自拿出飞针准备射向众人。恰在此时,人群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住手!”
这些小厮立刻停下动作,往两边四散开。人群中露出一个五短身材大约三十岁的模样,红须发蓝眼睛的男子。
赵廷玉不曾见过这般模样的人,惊奇之余还有几分忌惮。低声问杨琳道:“这人怎么长这样?”
杨琳虽然没有见过却也听师父提起过,对赵廷玉解释道:“有些胡人眼睛是蓝色的。”
小厮立刻上前告状:“官人,他们阻拦咱们抓人,还打了咱的人!”
胡人没有理会小厮,对赵廷玉和杨琳毕恭毕敬的抱拳行礼。
“二位少侠,手下人无礼多有得罪了。”
见对方客客气气的,杨琳和赵廷玉也拱手回礼。
胡人问道:“不知二位深夜到此处所为何事?”
“祭祖啊,难不成来这里住宿?”
朱罡站到了赵廷玉和杨琳身后。
那胡人见他眼睛湿红,声音还带有抽泣之声,便放下了对他们的戒心。朱罡见他的模样,一下子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朱罡:“想必阁下是松江府市舶司的人吧,不知那蒲罗是你什么人?”
胡人心中一惊,先是看了看地上被吓破胆的男人,又仔细打量了对面的朱罡,问道:“阁下认得我?”
朱罡:“何须认得,官人这副赤发碧眼,不正是贵府独有的相貌嘛!”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那人摸了摸胡子有些尴尬的笑着,突然话锋一转指着地上的男人说道:“他偷了我的东西,不知这人与三位有什么关系?”
赵廷玉:“哪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素不相识被我们吓到罢了。”
朱罡故意接话道:“好了,我这里也完事了,皇城司不管这些偷鸡摸狗的琐事,我们该走了。”
“原来三位是上差,失敬失敬,这要是回了京可要替我们市舶司多说几句好话呀。”
那人听到皇城司的名号顿时多了几分忌惮,立刻让手下人让出道路,自己又凑上去将一张一万两的银号凭票塞了过来。赵廷玉摆手推开,三人不愿与他们过多纠缠,随即离去。
看着三人离开,那市舶司的胡人对手下一人说道:“机灵点,跟着他们,探探他们的底细。”
……
市舶司
蒲罗和邓恩正对坐堂中饮茶,嘴里还时不时打着官腔尬笑几声。此时手下人急匆匆来报。
“大人,教头们和外面来的人在西厅里打起来了。”
“胡闹!”
蒲罗一拍桌子,怒瞪着双眼径直朝门外走去。
市舶司的蒲家原是天佑年间,由海上从西方来的。起初仅是做些海上的买卖后来渐渐做大,因蒲家的船舶多而且大,受朝廷拉拢助太祖平定南唐,被封了个铁帽子,世世代代管着市舶司。
到了蒲罗这一代,不仅管着市舶司和海上的来往贸易,还把江南造船厂的权利拿在了手中。一时间上至庙堂下到江湖没有他们不能说的上话的,整个江南小到海寇水匪,大到宗室、帮派,但凡是想从水面上平安无事的,全都要给他蒲罗的三分面子。蒲罗更是聚集了上千号江湖上的各类高手给自己看家护院,可以说在松江府,最大的不是朝廷官府,而是他市舶司。
西厅外,烛影透过窗户诉说着屋内的打斗,雕花的木门板挡不住摔打东西和刺耳的谩骂声。
“呸,给你们脸了,你们这群腌臜东西,跑我们松江来要饭吃,还敢这么嚣张。”
“我让你骂!”
“我宰了你!”
邓恩和蒲罗恰好走来,听到这番话蒲罗皱着眉头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开门。门开启的一霎那,一把板凳飞了出来直奔仆人的面门砸去。邓恩运气于掌,抬手一挥,板凳便朝着他挥手的方向飞去一边。
“邓统领好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