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居看着黎丹的笑颜,扭头问:“什么话?”
“请太子殿下查验尸体后,尽快烧府,别伤及殿下和百姓。您回去一定把所有衣物烧了,做好预防,他不能再陪您骑马、读书了。您好好保重。”小太监说完,走到床边的矮榻,拿出匕首,一下子扎进自己心口,对太子刘居道:“奴才这就去陪世子了,太子殿下,您保重。”
刘居想去抓那小太监的手却被主父言一把拉住。
主父言冷冷道:“没想到世子刘黎丹却是早早安排好了,既然想得那么周到,烧府吧。”
刘居抖着手,一把抓住主父言的手,狠厉道:“此刻你都看清楚了!你说的阴谋在哪里!”
主父言躬身回道:“臣判断错误,没想到……真是疫症。不过,不过皇圣旨已经下了,世子不染疫症也是要陪着燕王灭族的。太子殿下,这里危险,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离开!是,该离开了!”刘居扭头再看一眼黎丹的笑,看看傻躺在那里安静死去的小太监。一把甩开主父言的手,疾步走出寝室。
“烧府!”主父言跟着刘居走出府门,对准备好举着火把的兵众喊了一声。
兵众却没有动。
“让你们烧府,为何不动?”主父言气得指着站成一排的兵众发火。
却见队伍最前面的队长一步迈出队伍,跪向太子刘居,请示道:“太子殿下,是否此刻烧府?“
刘居恍然地看着他,黯然道:“烧府。”
几乎就是片刻,世子府燃起熊熊烈火。
火光中太子走向马车,见主父言跟着过来,刘居冷冷道:“我回府休息,主父言大人我们不同路。你还是带人去守着燕王王宫吧,人跑了,你是不是还要给我一封奏折,说我烧府烧的火势太大,惊动了燕王,让他逃跑了?”
主父言一听,立刻躬身道:“臣不敢,臣这就去带人守住王宫。”
太子刘居了马车,刚放下车帘,一低头,吐出一口鲜血。
他跪坐在车里,不能言语。
“他不能再陪您骑马、读书了。您好好保重。”小太监的声音在他一遍遍响起,刘居眼前仿佛还是黎丹爽朗的笑颜,那笑颜他至死都挂在脸,没有怨怼,没有伤怀。
刘居刚才一路还在寄希望于金日,可他知道,既然自己要救世子,早一刻离开,就早一分生机。他却为了金日坦诚说的话,迟迟不去联络金日,怕伤及大汉江山社稷,怕引狼入室,怕了这么多,其实,他更怕自己这一次救了黎丹,却再也摘不干净自己在父皇心里的那份猜疑。
如今,黎丹干脆利落地把这份猜疑帮他摘干净了,甚至反将了主父言一军,因为疫症情形再也没有人查验出真伪,也就做实了主父言的情报有误。
他自己呢?
他自己安然地享受着黎丹为他铺垫好的一切,坐在马车里,明日送他父王、他燕王一族去死。
他的这场救赎成了一场笑话。
太子刘居回到府邸,屏退所有人,一个人走进寝室。
寝室里早就在多处亮好了灯盏。
席远脸色青白的坐在桌前,安静地看着他。
太子刘居看见他,也没有吃惊,关门,走到席远对面,坐下。
“你没有救黎丹。”刘居过了一会儿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