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神官道:“承你吉言。若是能大破句留部自然最好,但鬼王狡猾,恐怕只能剪除羽翼,动不了他的根本。”
宫梦弼不知道其中的曲折,却能看出来余神官的无奈,宽慰道:“至少也让他得个教训。”
余神官不再多言此事,转过话头道:“不谈军事,我来找你,一方面是告知此中缘由,另外一方面,是要求你帮忙。”
宫梦弼正色道:“何谈一个‘求’字,只管说来便是。”
余神官道:“佳英姑娘本就未死,只是魂魄离体太久,又被占了躯壳,才显得好似死了一般。但你教她附身鸟雀,又点燃了一点阳气,返出来生机。”
“句留部的鬼妃借尸还魂之后便杳然无踪,逃脱了死籍,我们寻不到她。所以一来还要劳烦你代为看顾佳英姑娘,生魂不入地府,我们不好召她前去。二来还是留意此事,若是得了消息,烦请传递岳府。”
宫梦弼道:“佳英姑娘是我朋友,这两件事都是我的分内之事,哪里担得起你一个求字。”
余神官笑了起来:“但你确实帮了我大忙了。”
余神官自袖中取出一枚宝玉,递给宫梦弼道:“此物请代为转交佳英姑娘,她配在身,可保生魂不损,等找到了她的肉身,就可以送她还阳。”
宫梦弼接过宝玉道:“我替她谢过神官了。”
余神官笑了一笑:“让她放宽心,必有后福在。”
余神官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道:“叨扰了,我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
宫梦弼送他出门,看他踏入漆黑的夜色里往张牙舞爪的影子深处走去。
雨落在地,纵横交错,汇聚成水流,沿着地势往山下流去。
受月楼建在峭壁之,而此刻,就能听到流水如瀑,不绝于耳。
宫梦弼收回目光,闭了眼睛。
吴宁县,沈家。
风雨之声惊醒了熟睡的沈山,他似乎听到了鸟类的悲鸣。
因为曾被狐仙嘱托不可伤害鸟类,他就很注意平常对鸟的看顾,此事被风雨惊醒,又听到这样哀鸣的鸟叫,沈山犹豫再三,还是爬起床拿着雨具出了门。
打着伞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是院中桂花树下掉落了一个鸟巢。
风雨交加,吹折了桂枝,把鸟巢也从树带了下来,也是幸运,有树枝垫着,飞下来的时候鸟巢没有解体。
沈山认得是一窝喜鹊,此前还特地注意过。
大喜鹊张开翅膀把鸟巢盖住,已经淋透了。但鸟巢并没有幸免,庭院中的水越积越高,不断冲刷着鸟巢,带走了宝贵的热量。
喜鹊一边叫着,一边把小鸟不断往身下拨拉,希望能保住这几个小生命。
沈山连忙走过去,把鸟巢托了起来,带回了卧室的屋檐下,这里卧室背风,不会太冷。
喜鹊在一边跳着,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等到沈山离开了鸟巢,才又跳了过去,把几只雏鸟拢在身下。
这样冷的夜,沈山也不知道最后能挺下来几个。
这样大的雨,也不知道东院的阁楼门窗可曾关得严实,沈山又举着伞匆匆赶去东院。
踩着泥泞的路到了楼前,沈山才发现站在门口抬头望天的红衣仙人。
沈山大喜过望:“狐仙,你回来了?”
宫梦弼指了指天,道:“你看。”
沈山抬头看去,只见黑龙吐水,如同倾江一般。
须臾之间,吴宁县就成了一片泽国,不断有浮尸从水中漂来,露出惨白的脸。
“不!”
沈山大叫一声,从床醒了过来。
“怎么了?魇着了?”沈夫人连忙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道:“这天不见晴,潮得厉害,我也睡不安生。”
沈山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我梦到狐仙了。”
沈夫人忙问道:“狐仙可曾说什么?”
沈山心神不定,忽地从床爬起来,道:“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