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听清凤阳帝君的下一句话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
“和那个…方楚有关”
凤阳帝君看起来是有些难以启齿,他自己都犹豫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方楚的事情与我有什么关系?”
绪眠说着,神色完完全全的冷了下来。
若说之前的她倚在桌边的时候是疏懒的美艳,此时就全然成了一块往外嗖嗖散发着冷气的石头。
“这么多年该过去了。”
凤阳帝君蹙着眉,语气里有一半是真的心疼,可另一半又对绪眠有些怒其不幸的无奈:“那不是你…”
“你们说的倒是轻巧。”绪眠轻咬贝齿,唇边泄出一点笑意,语气更是冰凉刻薄:“说过去就能过去?要不你们自己试试?”
“我说…”
凤阳帝君正要说话,最后有些忍无可忍的:“你这丫头能不能不要用那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我啊?我还记得你之前逗的灵犀吃了百草做的巴豆就是这个表情!”
“我可不得是看傻子的眼神?
绪眠语气里都丝丝的冒着凉气:“首先,那是我历劫最后一世的道侣而不是我,其次,那是个风光霁月以苍生为己任的无敌大好人,你说他在我死了几百年以后现在要为我屠尽人间?”
她表情里的嘲讽简直达到了最大值:“帝君,我也记得我提醒过你少看月老那里的小话本了”
凤阳看对方完全没当回事,有些跳脚:“这是西天那一位的意思!你那道侣是个魔族你知不知道?他本就天赋异禀,魔族还一直在怂恿他联手覆灭人间!他因为你死了要答应和魔族合作了!而正因为他“是正道首领根本就没有人怀疑过他要做的事情!”
“啊,魔族?魔族的话,那不能直接用天雷击杀了?”
绪眠柳眉一挑,说话的语气有那么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戏谑:“那如果他就是一个魔族,还非要修仙道本就是逆天而行,寻个机会以天雷结果了就是。”
……
“可结果还是还未发生的,只是是司命以你的命盘演算推断出来的,目前司命只能看见如若你不以外力阻拦,三界必将生灵涂炭。”
凤阳喉咙发干:“这就说明了两件事情,其一这是你的劫数未完,二,神界不能插手干预尚未发生的事情,需得你去度化他,令他改邪归正。”
绪眠面无表情转头就往外走。
“发什么神经!”
她一边往外走,结果想着凤阳刚刚的话只觉得恼怒于是回头就骂:“我辛辛苦苦五千年历劫回来还指望我去处理这些烂事?我度化他谁来度化我!你们这些人嘴皮子一碰就是天下道义!你知道这五千年有多麻烦么!”
“我呸!滚吧!想都别想!”
——
好不容易一起喝个酒,你在这叹气做什么?“
绪眠正是心烦,结果百草来了还对着她止不住的唉声叹气,引得绪眠更是烦躁,忍不住啧了一声
“你这是又怎么了??”
百草上神是个下巴尖尖眉宇间常带愁绪,喜着绿裙的女人,她生得美,却总是唉声叹气的,于是许多人也不喜欢她。只有绪眠与她相处的融洽。
“我自然是烦心,你为何这样恼怒?”
百草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只是下界教化一个误入歧途,且天慧非凡未来有望飞升的年轻人罢了?你何至于骂了凤阳揍了太阿,打的神虎在南天门嚎哭不止?”说着,她眯了眯眼,满是了然:“这可不像你,绪眠。”
绪眠抿了抿唇。
十世轮回,她做过马踏异族开疆拓土的少年将军,也曾为帝王开创盛世山河,即使最落魄的时候她生为乞儿这也都和最后一世的情劫在本质上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不过是对她七情六欲的又一次考验罢了。
或许是做方楚道侣的那些时光着实太耻辱,让她甚至不愿意去回忆自己那些可笑的真心。
“你不会……”
百草很是忧愁的凑近,不过她眼珠子一转,又宽慰道:“你不会的,我知道,那这一趟去了又何妨?如若查实他的确是与魔族勾结,直接要了他的命便能以绝后患,也免得你再做那些噩梦难道不好么?要我说,这是你破除心魔最好的机会”
“这个你吃了”
百草摁住她的手背,手心多了一颗深绿色的丹药,看绪眠不语,她解释道:“别再犹豫了,吃了,我是真的不希望再看见你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记住那些过往又有何意义?那个方楚又不会彻夜难眠只余你一个人深受其害又是何必?”
这是忘情丹。
那是百草手中专门给那些无法忘记前尘往事的神官用的,一颗丹药下肚,就算过去爱的如何深刻怎样不舍,最后也只会是午夜梦回时候的一抹虚影罢了。
“绪眠你难道还不明白?”
她看绪眠半天不接丹药,不由蹙着眉:“这一趟你显然就是非去不可了,去了,解决了,你一来破除心魔,二来你才能坐稳剑神的位置,才能给神界看到你的刚正不阿,你需要这份认可,起码对现在的你来说,这份认可太重要了”
——
端州,临安府
此时正是雨季,亭台楼阁笼罩在细雨中变得不甚明晰,细雨砸在青石板路上敲打出叮咚的声响。
只要顺着这条街再往前就能到渡口。
她知道,花五文钱乘一艇小船,只要坐上半个时辰就能到苍城山的山脚下,之后再爬一个时辰山路就能到方楚的屋子。
这样的路,这样的生活,她走了十五年,也过了十五年,她几乎闭着眼都能走到。
绪眠端着酒杯,缓慢的从街巷的路上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这就是临安?”
百草是后天化形,无需历练就能飞升正神之位,她没有来过人界,因而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看着…还不错,烟雨朦胧”
他们二人用的是法相本身的面容,二人皆是极其出色的长相,也幸亏是这会人少,不至于叫人太过于注意,绪眠听她这么说放下杯子,只是浅淡的笑了一声:“你若是在这过个十几二十年,看什么也不会觉得新鲜了”
“咱们是不是得想想咱的任务”
百草借着酒杯,稍稍凑近了一些:“你那道侣,是个什么样的人?好接近么?”
“满口苍生,满脑正义道德,容貌平凡,人也是无趣至极”
绪眠说:“着实是不好接近。”
“……”
百草张了张嘴:“看来你的确是讨厌他”
“也谈不上吧。”
绪眠摆了摆手,凌厉漂亮的眉眼笼罩上了些许的疲惫:“我现在只想把事情处理好了,回我的神殿好好睡一觉。”
“那最简单的……色//诱他?”
百草挠了挠头,联想了自己看过的话本子,却没想到绪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与他相识十五年都尚无夫妻之实,你说色//诱他,我怕他在这方面是有些艰难的概率会更大。”她说到这,看百面露难色,忽然拍拍衣角站了起来:“行了,别说这个了,上山看看就知道了。”
她像是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两份丧仪:“掌门夫人的葬礼,正是探查情况的最佳时机。”
……?!
“我刚刚看了一下”绪眠满脸事不关己,就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情那样轻巧:“他并没有下葬蔻如,她的棺椁在苍城山的后山灵堂停了一百多年,近日迫于压力终于要下葬了”
“一百多…等等,可这好歹是你的葬礼啊”对人间红白事稍有了解的百草上神颤抖着指尖:“这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