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兰女士简短而不带情绪的回答道,就像是这个问题完全不需要思考似的。
紧接着她便理所当然屈身下腰,撩开了自己的灰色长发,将后颈处那如出一辙的烙印展示给了夏尔看。
鲜红的印痕与奴隶的印记别无二致,甚至如同有生命的活物一般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根据古老的规则,您只需要心中怀有这样的意愿,便可以让我受到剧烈的折磨,或者立刻失去生命。当然,我愿意遵循您的意志并非因为对痛苦或者死亡的畏惧,而是我存在的意义便是守护烙印与持有烙印之人。”
缪兰女士的话语依旧冷静,好像说的并非是她自己的遭遇一样。
年轻人本来还有很多想问的东西,都因为这一幕而呆滞住了。
守护烙印?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值得守护的?
不提其制造奴隶的功能,单是烙印交接一次就要牺牲自己全部活着的孩子,只能保留其中一个来作为代价,夏尔就可以笃定这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可他话到嘴边,终于又还是将这些不满吞回了腹中。
毕竟,时代不同了。
对不合常理的恶事表露自己的厌恶是他曾经历过的那个时代的常识,但这个时代的常识并不相同,他还需要懂得更多,才能对此做出评判。
“那,就先这样吧。”
夏尔挠了挠头,他本来还有很多问题,但这些问题现在好像又已经得到了答案。
怎么莫名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反倒是女仆长阁下用不甚理解的目光看了过来,询问道:
“您不需要试试么?”
试试?试什么?夏尔一头雾水。
现场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咳,我们继续谈正事吧。”夏尔极快的转换了话题:“为了应对接下来即将面对的麻烦,请帮我汇总一份有关朋友、中立者与可能的敌人的清单,一天的时间足够了吗?”
“充裕,我的主人。您会在晚餐前看到它的。”女仆长知趣的回答道,没有再提起什么会令场面变得尴尬起来的话题。
“谢谢,那么接下来让我们去看看那些叛乱者吧。”
年轻人站起身,握紧了自己的手杖,缪兰则自然而然的站到了他的身后。
…………
白昼的地牢依旧昏暗,这次却点起了不熄的火炬。
明明行走之处是同样的道路,空旷无人的四周却让人心生怀疑“这地方真的被使用过吗?”
夏尔一直对于“奴隶贩卖为什么没有暴露”这个问题保有疑问,却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他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此时一道近乎透明的空气笼罩住了他与缪兰女士,就像是被一个倒置的玻璃碗给扣住了一样。
这种神秘之力的作用应该是隐匿行迹,一路行来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那些女仆在护罩外自如的交谈,调笑或者摸鱼,两者之间就像被分割在不同的世界。
夏尔心中升起一种明悟,或许昨天晚上缪兰在带领他前行的时候就已经使用过了这种能力,只是当时的他并未注意到身周的异状。
直到地牢的最里层,情况才稍微有了一些变化。
一堵坚实的花岗岩石墙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但在接触到那层空气的护罩之后,石墙如同冰淇淋一般无声的融化暴露出后续的道路,又在通过之后复归原状。
夏尔还在好奇的打量着这种力量的神奇效果之时,缪兰女士的声音便已经在他的耳旁响起:
“主人,我们到了。”
一群蜷缩在干草堆里的人便因这声音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