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整个合州城都笼罩在一股恐怖的气氛当中。
特别是梁家大院,接二连三的闹无头鬼,还听说梁家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有的人说是一张纸,有的人说是一张皮。
但到底是什么东西,没人说得清楚,问过梁家的人,梁家人却说什么都没有丢,以前的梁家大院,晚上的时候,只有两个守门的。
而现在不同,他们不但从戏院子里借来秦琼和尉迟敬德的行头,把两个门童装扮成他们的模样,而且大院四周还布有明桩暗稍。
就这样还让两个鬼翻墙进去了。
谁说是翻墙进去的?明明是飘进去的,我表哥就在梁家大院当值,当时就把他吓晕了,醒来的时候,就听说梁家大院有件宝贝失窃了。
关于合州城的言论有很多。
抱月楼的茶不错,比较清爽,不像其他的茶楼,茶水里总是漂着一层厚厚的油,茶楼的茶博士还说了,因为陈让是读书人,才有这个待遇,其他人他都不放这么多油的。
看来还是抱月楼好点,没那么多油的茶喝起来相对要清爽些,陈让喜欢这种清爽的感觉。
抱月楼昨天晚上也闹过鬼,据说闹得比较凶,按理说,今天的生意应该不好才对,但事实却与此相反,今天的生意似乎出其的好。
陈让坐在东面的一个相对比较阴冷的角落,靠着窗,早知道这么多的人,他来之前,就应该让梁爽留个位了,哪怕是靠窗也好。
蜀中的十月已经很寒冷了,冷风透过窗户吹在脸上,真有刀刮般的感觉,这种湿冷所带来的刺痛,不是南方人估计很难适应。
客人当中就有几个把自己手脚捂起来的客人,他们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怎么喝茶,就是坐在那儿,一副思考人生的样子。
陈让也没有理他,透过窗户望向大街,今天的合州城显得很冷清,大街上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当梁爽的马车出现在大街上时,他一眼就看到了。
没过多久,梁爽就来到抱月楼,径直来到陈让的面前,几天不见,她的神色似乎憔悴了许多,“昨天晚上没睡好?”
“都没睡!”
梁爽看看身后的几个人,叹口气道,“这几天,合州城闹无头鬼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我刚才去找曹都头了,没见着,听家人说你在抱月楼就来了。”
“连曹都头都没办法的事情,你找我,恐怕也会让你失望的。”陈让笑笑,翻开一个茶杯,倒上半杯茶递过去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梁爽的神色有些凄苦,跟之前的明媚照人简直判若两人,看得出,这两天她的压力很大。
抱月楼的三楼,是梁家人留给自己的,那里不但清静,而且风景独好,梁翼大多时间都是在那儿办公的,陈让点点头,没有说话。
来到三楼,梁翼果然在上面,见着陈让,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似乎早已料到陈让一定会上来似的,“世侄,请坐吧!”
陈让没有客气,直接坐在宾客的位置上,对着梁翼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梁爽端直茶壶,先是为他倒上半杯茶,这才从旁落座,“自谦兄,把你请上来,实非得已,这几天合州城闹鬼,家兄为此失疯,还请自谦兄不计前嫌,帮帮我们。”
陈让叹口气,正色道:“梁姑娘说笑了,合州梁氏在合州家大业大,人才辈出,你们都没办法的事情,我陈让要钱没钱,要兵无兵,又能做些什么?”
梁爽摇摇头,神色凝重,缓缓地道:“我没说笑,你知道的,而且我还知道,在合州城,如果还有谁能帮我梁家,那一定就是自谦兄。”
“世侄,小女没有说话,这两天,梁某也曾求过曹都头,但他似乎很忙,实在没有那个精力来理会我梁家的事情,世侄身为曹都头上司,帮与不帮,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梁老爷,话可不能这样说,求人不如求自己,梁家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其决定权在你们,而不在外因,陈让言尽如此,其他的事情,还请梁老爷自行斟酌。”
陈让说到这里,站起身来,缓缓地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固然没错,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间只睡卧榻三尺,人生在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梁老爷,告辞!”
“自谦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梁家的钱财来路不明?你可以看不起我梁爽,但你不能看不起我梁家,在合州城,谁不知道我梁是正经的生意人?”
“是不是正经的生意人,令尊比你我明白,梁氏家大业大,令尊号称半城,真以为卖点丝绸就可以挣得如此家业?这无头鬼案,陈让帮不了你!”
陈让冷冷一笑,转身便要往外走。
梁爽正要相留,梁翼忽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道:“爽儿,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些无头鬼,原本就是世侄弄出来混水摸鱼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帮我们?”
“爹……你说什么?你说这无头鬼是他扮的?”梁爽大惊,看着父亲,再看看陈让,她是真的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梁翼叹口气,“为父早就叫你别去求曹都头,你不相信,偏要去,如果梁某猜测得没错的话,这个曹都头,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吧。”
“看来梁老爷比什么都明白,那你为何还要如此执着呢?朝廷如果没有线索,又怎么可能把曹荣放在这小小的合州,做个小小的都头?
一个小小的钓鱼山,也许能挡住流匪贼寇,但它能挡住朝廷的百万大军吗?梁老爷,你这样做,到底是在给子孙留福,还是在给子孙留祸?”
“爹……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什么留福留祸,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呢?”梁爽越听越糊涂,越听越是不明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陈让在说什么。
“梁老爷,前段时间,那个从西北归来的商人,被人连捅二十八刀,这事你还记得吧?”陈让没有理会梁爽,而是逼视着梁翼。
“一个商人,走地闯北,或是劫财,或是寻仇,这事连官府都没法认定,与我梁家何干?”梁翼伸手端起茶杯,假装着喝茶以掩饰他内心的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