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让很识趣,拿着银两,便带着小妹来到东厢房。
在这个客栈,东厢房不是最好的房间,但却是离大门口最近的房间。
陈让虽然不想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他人,但是,身逢乱世,还是小心点好。
那个随从对着兄妹二人的背影,忽然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那掌柜的中年人估计是不想多生事端,轻轻地摇摇头。
桌上还有没吃完的饭菜,陈让也没来得及收拾,反正这些家伙说他们自己动手,也就懒得理他们,来到东厢房将门一关,两耳便不闻窗外事了。
“娘娘的……这家伙做的饭菜还真是不错……”其中的一个人也许是饿了,拿起筷子就在盆里捞东西吃……
“是吗?”
“是的……这汤也不错……掌柜的,要不……我去把那小子提溜下来?”先前那个随从见掌柜的中年人一脸沉思的样子,便在那儿提议道。
“算了……两个小娃儿……说不定对我们还有用……你去把外面的牌子摘下来,顺便把门关了……”掌柜的看着东厢房,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淡淡的杀气。
“好咧……”
那家伙没有废话,跑出客栈,将外面的牌子摘了,扔到旁边的乱草堆里,随后将门栓锁上,这才回到厨房,开始他们自己的晚餐。
同陈让一样,他们的晚餐也是一锅煮的,只是那菜色,看上去就跟猪吃的差不多……陈让隔着窗户,都能感受他们内心的泥马奔腾。
这些家伙在吃过饭后,好像也没怎么折腾,大家都显得特别的安静,来到二楼,各自找房住下了,一切都显得很平常,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就在大家刚刚住下没多久,门外忽地传来敲门声,首先开门的还是那个掌柜的,不对,好像除了掌柜的,其他的房门都没有打开。
掌柜的来到陈让住的东厢房,又拿一锭十两重的银锭子放在陈让的面前,“知道怎么做吧?”
这次,陈让没有再拿到嘴里去咬,这玩意儿,咬来咬去的,咬一次就行了,多咬几次,他会觉得自己会吐,“东家有喜,关门大吉……”
“很好……去吧……”对陈让的表现,掌柜的很满意。
小妹见陈让要出门,原想跟着去的,掌柜的没让。
陈让笑笑,装作啥也不懂的样子,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来到院落,将大门打开,一看来人,乐了,“咦……呼延大哥,啥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
呼延庆也没有想到开门的竟然是陈让,神色间显得有些惊噫,“小哥儿是你呀,你怎么会在这里?掌柜的呢?叫他出来?”
“你说掌柜的呀?他不在这儿?现在这家各栈就我兄妹二人……呼延大哥如果想在这儿吃饭,不好意思,我是真的不会煮……如果住店,楼上随便……”
“就你兄妹二人?”
呼延庆看着陈让有些疑惑,“我记得你进城的是时候,好像说过,举目无亲,还向某家借过几文钱是吧?什么时候跟这掌柜的攀上亲戚了?”
“这家客栈原本是柳林镇柳家的,兵慌马乱的也没什么生意,开不下去了,刚好在进城不久,我帮过柳家少东家柳青青的大忙,她便请我兄妹二人来照看这家客栈……”
“难怪我来的时候,外面那个福来客栈的招牌不见了,现在的局势比较乱,今天城里进了不少的契丹人夏国人还有不少的流民,你兄妹二人小心点吧,我还要到其他地方去查房。”
原州城离辽国西夏都很近,城东还有块专门用来跟辽人西夏人做生意的榷场,宋辽宋夏之间,虽然大的战争没有,但小的纷争却常年不断。
三方都设有专门的间谍部门,互相渗透,原州城作为三国交界之处,间谍活动犹为频率。
种世衡就曾经利用一个酒肉和尚,施反间计,除掉了李元昊的大舅子、野利遇乞的亲哥哥野利旺荣。
这次兵灾,就是野利旺荣的弟弟,李元昊的小舅子,野利遇乞打着为兄复仇的名号,联合没藏讹庞深入宋境引起的。
种世衡原本是在青涧任职的,随后被调来原州城,主持这边的防务,防止西夏军队打通到大宋腹地的军事通道。
呼延庆估计是真的忙,见客栈内黑咕隆咚的,也相信了陈让的话,正要带队离开的时候,陈让忽然想到什么,从身上掏出五文钱道:“这里是五文钱,感谢呼延大哥相助……”
这五文钱是昨天晚上借给陈让买吃的,蚊子腿也是肉,陈让既然要还,呼延庆也没有客气,直接就收进怀里了。
“如果有什么事,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可以到军营来找我!”看得出,除了钱,呼延庆还是挺会乐于助人的。
陈让点点头,在送走呼延庆后,复将外面的大门栓死,这才回到东厢房,掌柜的还在,见陈让回来,有些诧异地道:“你认识呼延庆?”
“在原州城,还能找出不认识呼延庆的人来吗?”陈让笑笑,他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傻。
“说的也是,就他那个黑炭头,在这大宋朝估计也找不出第二个。”掌柜的点点头,对陈让的话表示认可。
找不出第二个吗?
不见得吧?
你觉得呼延庆黑,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更黑的,比如包青天。
包拯长什么样,陈让其实也没有见过,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是真的想去东京汴梁见见,顺便唱唱,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辩忠奸……
“别说我没警告你,如果你兄妹还想好好地活着……在呼延庆面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来教你吧?”
“我都没见过你们……自然用不着你们来教了……”
“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我就喜欢跟聪明的孩子说话……”那掌柜的也没有多说,说完之后,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哥……在你出去的时候,刚才那位大叔有把刀放在我这儿……”小妹说着,将自己的脖子歪过来,指给陈让看。
陈让看着小妹的脖子,上面果然有道被刀锋压过的细细的血痕,饶是他的脾气不错,双眼中也冒出了杀意。
不就是杀人嘛,牢子又不是没有杀过,前世杀了自己的老板,这世也杀了两个想杀自己的人……
在这个兵凶战危的地方,为了能够活下去,陈让并不介意自己杀多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