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门开了。
陆征心中猛然一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外套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紧紧揣地在手心里。
他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自己之所以受伤甚至差点丢了性命,全是因为手里这个小东西引起的,那么多人拼了命想要得到它,可见它一定是非凡之物。
在没弄清楚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之前,陆征是不会轻易把它交出去的。
陆征若无其事地回过身,看到门口处站着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中年男子,正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他。
陈宝德,陆征的顶头上司,一个坚毅、果敢、不苟言笑的军人,用陆征的话说,陈宝德是一个没情趣没意思的闷骚古板的人,
但陈宝德仍是陆征最尊敬的人之一。
“伤好了?”陈宝德闷声闷气地问了一句。
“哎哟!”陆征脸上的肉扭成一团,龇牙咧嘴地爬上床去,“没好,没好,疼死我了陈叔,我这伤没有几个礼拜我看是好不了的,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养伤的,你不用担心,也不用抽时间来看我。”
陈宝德双手负在身后,一边盯着陆征一边走进来,到了床边上,不冷不热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陆征愣了一下,看着陈宝德:“陈叔,你不会不知道吧?”
陈宝德说:“报告上说警察在那一带缉拿毒枭,你不请自来,然后被误伤。”说着他加重的语气,“是真的吗?”
“缉拿毒枭?误伤?”陆征气不打一处来,“这么说那些持枪的家伙”
“是中央派出的特警部队,行动报告我已经看过,没什么问题。”
“中央特警”陆征郁闷地自言自语,“中央特警缉毒?开什么国际玩笑”
陈宝德冷冷地盯着陆征:“你有疑问?还是你发现了什么问题?”
陆征想了好一会儿,摇头说:“没有疑问,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既然报告上说是缉毒,那就是缉毒好了,算我倒霉”
陈宝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陆征,你真的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告诉我的,比如说当时的真实情况?”
陆征握紧手里的东西,犹豫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陈宝德沉默片刻,说道:“好吧,你安心养伤,部队决定给你放三个月的假。”
“三个月!”陆征大吃一惊,“我没听错吧,陈叔?我这伤虽然不轻,但是三个月未免也太长了吧?”
“怎么,嫌长?”
“不嫌,不嫌。”陆征急忙笑呵呵地说,“我只是好奇,陈叔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平时半天假都难得有,这一下就是三个月,我有点有点不敢相信,你该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我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
陆征斩钉截铁地说:“不像!”
陈宝德伸手拍拍陆征的肩膀:“陆征,给你放三个月的假不是我的意思,是上头的意思。假期从今天开始算起,你伤好了之后务必回家一趟。”
“回家?为什么?”
“你老爸交代的。”
送走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陈宝德,陆征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尽情地欢呼了一阵,引来了不少的护士美眉关注的目光。随身衣物都被陈宝德带走了,但是最重要的东西却还在陆征的手上,他没打算现在就把它交出去。
这件事竟然跟顶层的人物有关,想必非同小可。
能将中央特警派出来的人,绝对是个大人物,不管是在政界还是在军界都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虽然医院里护士美眉很多,但是陆征不想在医院里多呆哪怕是一秒钟。换过一次药之后,他便办理的出院手续,然后然后他发现他身上并没有回家的路费。
话说回来,不到万不得已,陆征真不想回那个家。
柳川市,一处环境幽静的地段。
一座占地面积很大的庄园,庄园里的一栋豪华别墅里。
叮叮叮,咚咚咚,叮叮叮
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头赶过来,拿起了客厅里闹个不停的电话附在耳边。
“喂,请问是哪位?”
“陈伯,是我”
小老头顿时一喜,眉开脸笑地说:“大少爷,是你吗?你要回家啦?”
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闷闷不乐:“我现在在桂森市,你派一辆车来接我。”
小老头恭敬地说:“好的好的,我这就亲自开车去接你不过话说回来,大少爷,你怎么会在桂森市,你不是”
“你问我,我问谁去?别磨叽了,我在一所学校叫什么来着我看看桂华高中,对,是叫桂华高中。我就在校门口正对面的,你快过来!”
这一头的陆征说完不耐烦地放下电话,把目光收回来,看了小卖部的老板一眼,发现他正打量着自己。
陆征非常理解小卖部老板的惊奇和疑惑,毕竟穿着病号服在外面浪的年轻人,这年头是不多见的,更别提还特地跑到这样一个小卖部来打公共电话。
小卖部老板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人来打公共电话了,眼前这个年轻人,该不会是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吧?剑眉星目,一表人才,怎么看也不像啊。
陆征自顾自地拿了一瓶饮料,在小卖部门边坐下他没有付电话费,也没有付饮料钱,因为他身无分文,只能一边消费一边等人来替他付账。
从柳川市开车到桂森市,最快也要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实在很难熬啊。要不是为了保全面子,陆征早就找一辆出租车回去了。
他实在不希望看到当他坐着出租车回到家还得找人付账时,那些个见不得他好的人脸上讥讽的表情。
陆征闷闷地想事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了小卖部老板的问话。
“小伙子,你是在等人吗?”小卖部老板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一张脸圆鼓鼓的,微笑的时候脸颊的肉向两边挤开。
陆征随口应了一声:“嗯。”
小卖部老板又问:“等对面学校里的学生?”
陆征愣一下,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你跟他们一样,在等学生放学。”小卖部老板说着偷偷地指了指不远处一颗大树下的几个年轻小伙子。
陆征朝那边瞥了一眼,看到三五个俗称“社会青年”的家伙正围在树下边吸烟边聊天,时不时朝学校里瞄上几眼。
陆征会意地冲小卖部老板笑了笑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
他想起初中那会儿和宿舍的几个死党经常跟这样的小混混在学校附近打架,大多数情况下,他是在外边被小混混打得鼻青脸肿,回家还要继续被老爸揍。后来,他不知不觉也成了小混混。
只可惜所有的“光辉事迹”在初中毕业的时候戛然而止,有些花一夜之间盛开,有些人一夜之间长大,如果没有经历过那些年的那些事,自己可能至今仍是一个纨绔子弟吧。
想到这里,他在心里自嘲道:话说回来,难道现在就不是纨绔子弟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征觉得怕是过了一个世纪了,他的肚子已经饿得不行,起身去拿了一包饼干,顺带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到下午的放学时间了。
他发现学校门口的小混混又多了好几波,以他的经验看,这些家伙跟学生“勾结”在一起,三天两头在学校附近闹事是日常行为,时不时打一次群架是小聚会。
看他们现在的阵势,倒不像是小聚会这么简单,更像是要准备欢庆节日。
陆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放学的铃声一响,学生们涌出校门时小混混耀武扬威的“壮观”景象。
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呢?要是他还年轻至少二十三岁的他已经觉得自己很老了或许他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需要什么理由,非要找一个的话,那就是“看不惯”。
看不惯,永远是最无懈可击的理由。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觉得自己老了,老到看破红尘,老到不屑于跟小混混一般见识了。
一个小混混走过来买烟,陆征很识趣地让到了一边去。小混混拿了烟瞥了陆征一眼,见了他身上穿着的病号服,不禁愣了一下,然后点了一支烟阔步离开。
小卖部老板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问陆征:“小伙子,刚从医院里出来?”
陆征微笑着回答:“是啊,是啊。”
小卖部老板又问:“咋不先回家换身衣服?”
陆征答道:“我在等人来接我。”
小卖部老板“哦”了一声,一副了然的神情。
陆征岔开话题说:“大叔,你这里生意挺不错的嘛。”
小卖部老板面带笑容叹道:“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怎么说?”
小卖部老板解释说:“这里地段好,生意确实好做,有一点不好的是”他说着有意无意地瞄了那些小混混一眼,“这学校门口三天两头不太平,时不时闹出点事情来,没有几次我这里是能够幸免的。唉,虽然赚得到钱,但是过得不舒坦啊。”
陆征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这所学校门口的闲杂人可真比别处多,是因为今天有什么大事吗?”
“大个屁事咯。”小卖部老板一脸不屑,“还不是为了学校里的那些女学生!”
陆征笑着说:“为了女学生,女高中生?”
小卖部老板答道:“可不是,小小年纪”
陆征没心思听小卖部老板讲大道理,他想着高中女生在外边找小混混做男朋友又不是什么稀奇事,自己初中那会儿就已经习以为常了。找个不可一世的社会青年充当霸道总裁,然后拉到学校门口来炫耀,嗯,就是这种套路。
想到这里,陆征暗自叹息:“这岂非就是青春?”
小卖部老板跟陆征聊了几句话,觉得陆征这人挺有趣,话匣子越开越大:“小伙子,我看你应该是个好青年,千万别学那些混混去骗小女孩,没什么用。”
“色字头上一把刀。”陆征说,“我对这种没胸没屁股的小女生不感兴趣。”
小卖部老板笑道:“别处的色,头上有一把刀怕是没人愿意动,这所学校里的色,别说是刀,头上就是有大炮,那些男孩子也会像苍蝇闻到屎味一样蜂拥过来,其中还不乏地位显赫的少爷公子哥。”
陆征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致:“有这么夸张吗?再怎么说那些小女生也只是高中生,就算再漂亮也嫩了点,毛都没长齐,让你说得跟仙女下凡似的。”
小卖部老板一本正经地说:“这个你还真别怀疑,就是仙女下凡来的。”
陆征一脸懵逼:“开玩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