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宁辰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不过想起刚才自己无缘无故流鼻血,还是担心的追问了一句,“真的没事吗?我刚才还流鼻血了”
闻言,掌柜淡定地瞥了一眼宁辰,道“年轻人肝火旺,很正常,若是在意,我可以再给你开一幅降肝火的药”
“咳咳,不同,不用”宁辰心中窘迫,赶紧咳嗽两声掩饰过去,回绝道。
“宁兄弟,你不是已经和皇后娘娘一起回宫了吗,为何”说到这里,掌柜话语略停,他不知道这些话他能不能说,毕竟是宫中的事情,他不好问的太多。
“呵呵”
宁辰为难的一笑,他不想说谎,但更不能说出事实,只能傻笑含糊过去。
看出宁辰的为难,掌柜也不强求,爽快道,“既然宁兄弟不愿多说,在下也不能强人所难,这几日,宁兄弟就放心在此住下吧,待那位姑娘的伤势好转再走不迟”
“多谢掌柜”宁辰感激地一拱手,谢道。
话虽如此,但日后要去哪里,他还是真的要思考一下,这些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长孙那么聪明,万一想到这里,他就死定了。
他可不敢保证长孙会放过他,私自出宫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他还是打着长孙的名义出来的。
可以说,若是被抓回去他的小命全看长孙的心情,虽说长孙是出了名的贤后,但能在这勾心斗角的夏宫屹立不倒,若真的相信长孙是心软之人那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宁辰挠着头走向自己的屋子,没银子啊,这才是如今最大的问题。
今日为了出宫,他没敢带任何值钱的东西,除了长孙的玉佩,但,这个打死他也不敢卖啊。
吱呀一声推开门,宁辰走向床边搬来个凳子坐下,呆呆地看着床上的暮成雪,这祖宗醒了十有九是要走的,要不自己舍着个脸皮求着她带他一起走?
“呃”
想到这里,宁辰不禁愣了一下,他突然发现,对于暮成雪,他除了名字之外竟然一无所知,更甚至,就连名字是真是假还是未知之数。
宁辰瞬间感觉自己好傻,为了这么一个非亲非故、来历不明的女子,他差一点就搭上了自己的小命,而且,这条小命日后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鬼迷心窍啊”
宁辰轻声一叹,男人啊,果然不能太轻易承诺,真的会死人的。
半个晚上,宁辰就在胡思乱想中度过,不知不觉就靠在床边睡着了,掌故一早便去前堂忙碌,并没有过来打扰。
待到晨曦都有些刺眼,宁辰才迷迷糊糊地醒来,一睁眼发现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盯着他看,没反应过来,抬手打了个招呼:“早”
一字未落,宁辰噌地一声站了起来,后背汗如雨下,不自觉退后两步,干笑道“你你醒了”
暮成雪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点了点头,平静道:“可否回避一下,我要更衣”
“当然”
宁辰转身便走,心中忐忑,虽说他是为了救人,但终究做的有些不妥当,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过严苛,他所作所为某种意义上已是毁人清白。
暮成雪的平静让他有了一丝不安,也可能是他想的太多。
他来到这个世间只有短短几日,却经历了许多,仔细想来,依然觉得有些梦幻,太不真实,这种虚幻的不真实感让他一直有种自己不过大梦一场的感觉。
他在怕,镜花水月到了破碎的一日,他的存在是否还会有人会记得。
房门轻响,暮成雪走出,神色略显苍白,却掩不住那动人的清丽。
“多谢你”
一句多谢,带过了昨日发生的一切,暮成雪说的平静,却让宁辰感到心中沉甸甸的。
静默的气氛,两人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各怀心思,静立难言。
“我要走了”许久之后,暮成雪开口,轻声道。
“这么快?”宁辰心一惊,抬头看着前者娇美的容颜,失声道。
“出来已久,是时候要回去了”暮成雪深深地看了一眼宁辰,语气却坚定的没有任何转圜。
“今日吗?”
话声落,宁辰心情莫名烦躁,怎么压也压不下,就仿佛要失去很重要的东西似的。
“恩”
暮成雪颔首,神色语气一如往常的平静,让人看不出半分波澜。
“呵,那祝你一路平安,有缘再见”宁辰开口一笑,故作洒脱道。
暮成雪心中一叹,也想说一句“有缘再见”,张了张口,最终却还是没能说出口,纤手一翻,一枚金色的纸张出现,旋即递到宁辰手中,嘱咐道,“这个给你,莫让他人知晓,也莫要让任何人观看”
“干什么用的”宁辰接过纸张,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好奇问道。
“心法”暮成雪轻声道。
“强身健体用的?”宁辰想起当晚两人的对话,笑道。
“恩”暮成雪美丽的容颜上也露出一抹笑容,颔首道。
“记得保重自己,切莫再做傻事”临别在即,宁辰终究放心不下,再三叮嘱道。
“恩”暮成雪听话的点了点头,神色也柔和下来。
“都要走了,抱一抱吧”宁辰不想气氛太过沉重,伸开双臂,玩笑道。
暮成雪微微一怔,却没有躲开,任由宁辰将其揽入怀中。
“一定要好好的”
感受着怀里的软玉温香,宁辰双臂不自觉地又紧了紧,仿佛要将这份感觉永远留在心中
暮成雪还是走了,怀中最后的温暖伴随着微微的清风消失的无影无踪,宁辰心痛,痛的说不出声。
手中的金色纸张依然还带着点点血迹,宁辰不傻,自然知晓这心法来自哪里,为了一句无意的玩笑,暮成雪竟冒着生命危险夜闯夏皇的御书房,当真的傻让人心疼。
直到最后,他还是对她一无所知,宛如两人非常的相遇,不得已的相知,不得已的相信。
“呃”压抑的心绪波动,带出了一抹朱红,宁辰脚下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唉”
不远处,掌柜轻声一叹,却没有上前,但留伤心者独自舔伤
又过了两天就是腊月二十六,大雪已经三天未停。贤早上出门去给太太请安时,自己穿着带雪帽的斗篷,小兰一旁给她撑着伞,还有梅香扶着她,短短的一段路三个人走了老半天。虽然园子里的走道上每天都有人专门扫雪,可是根本来不及完全清扫干净,其他未打扫的地方雪已经堆得有小半人高了。
吃过了早饭,太太留她在房里取暖,不必来回奔波受冻。雅琴和姨太太本来也要回竹韵轩,太太一样不让,后来还提议说不如把清雪用轿子抬过来,这边屋子的保暖效果好得多,这几天就让她跟着奶奶住。雅琴只好同意,还是自己亲自跑了一趟,抱着清雪一起坐轿子过来的。
马上就要过年了,各项物品酒席节礼都已准备得差不多,太太先招了前厅后院的大管家和管家娘子来问话,前厅负责大项进出、账目收支等,后院的则是各项生活琐事,除夕新年的酒席,各家亲友的礼单,祭祀祖先的仪式等等。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太太过目,太太则每每要与雅琴商量几句,看是否有需要增减或遗漏补充的。
贤也坐在一旁,太太要她多看多记,以后也能派上用场。家家户户过春节的形式都差不多,大富之家无非是人更多一些,各项花费更奢靡一些,因此而生出的种种细节更让人头晕眼花罢了。
清雪听不懂大人们的事情,也不耐烦一直被奶娘抱着,挣扎着要自己下地来,奶娘只好放她下来玩。她咯咯笑着跑到贤身边去扯她的裙子,贤低头笑着向她伸手,清雪就扑到她怀里去,乖乖的被她抱起来坐在腿上。
雅琴听见了便回头看了一眼,清雪正跟贤头挨着头说着悄悄话,笑得好不开心。太太还在旁边问她话,她只好扭过头去回话,暂且不提。
到了下午,大家又帮太太翻箱倒柜的收拾柜子里的东西,不时有人进来给太太回话问话,来来去去热热闹闹的,这里好像才有过年的气氛。清雪也在屋子里蹦蹦跳跳的,时不时活泼的跟太太撒娇玩笑,逗的太太也开心起来。清雪还是跟雅琴最熟悉,有时候太调皮了,只要雅琴喊她一声,她就乖乖过去。
突然有一个家丁不等通报就闯进来,一连高声喊着:“太太,不好了,不好了,少爷出事了!”太太猛地站起来,手中的茶碗掉在地上都没有察觉,人晃了一下差点站不稳。雅琴连忙上去扶住她,贤心里一惊,紧紧捏住了手中的衣服,可是还是很冷静的问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赶快说清楚,少爷怎么了?”太太也忙迭声问道:“你快说,快说,少爷到底怎么了?”
家丁跪在地上,好容易喘过气来,说道:“少爷带着我们连夜骑马赶路回来,已经到了城外突然从马上摔了下来,马受惊发狂还把少爷的腿踩伤了。”贤听这样说,知道还好不是什么要人命的事情,提着的心也稍微放下来了,又问道:“那少爷现在怎么样了?老爷呢,有没有告诉老爷?”
家丁回道:“少爷还在城外,伙计们都守着,派我先赶回来报信。老爷在前厅已经知道了,亲自赶着马车,带着大夫到城外去接少爷了。”
贤听了,知道安排的都很好,就吩咐家丁先下去休息了。太太仍然哭哭啼啼的,不停的喊着逍荣的名字,贤连忙上去安慰劝诫,可是自己的眼眶也忍不住红了,泪水在不停打转还是忍着不让它留下来。